春季赛常规赛第三轮,火凤的第三和第四场比赛,首发打野都是赤狐。
段岁寒的禁赛令一直没解除,火凤不敢得罪联盟,也不敢违逆孟氏,只得一遍又一遍地申诉。
火凤说,破晓没有动手,没人能证明那一下就是他推的。
联盟说,赤狐说了。
火凤说,破晓是见义勇为,不属于打架斗殴。
联盟说,论迹不论心,打架斗殴要严惩。
火凤说,论迹也是见义勇为。
火凤又说,社媒反对禁赛的民意滔天,如果破晓面对不公挺身而出要被惩罚,联盟规矩何以服众?
就这样不断扯皮,七天过去了四天,联盟终于肯发声明——
调查证实,破晓禁赛系裁判判决失误,现予以解除。
此时第三轮已经来到尾声,火凤目前胜场2,负场2,小分-1,唯一没打的那个对手是——X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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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禁赛令解除了!
所有人都喜悦地说。
好像破晓是那个观世音、如来佛,只要他一来,火凤就能场场获胜,直接夺冠似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破晓不也输过吗?
赤狐不是滋味地想。
短短四天的首发体验,他积攒了太多的不满意。
明明首发是他,破晓都被禁赛了,连替补都没资格。可破晓就是不用下放,继续跟一队吃,跟一队练。
乐驹的理念从来是以首发为重,替补不共享训练资源。可这一次,居然让他和破晓平分训练赛?
是首发吗他就分?
这些怨恨埋藏在心里,表面上,赤狐这个首发当得非常可怜。
他输了两个大场,平日训练也不被队友接纳,倒不是排挤他,只是比起破晓,前后差距太大了。
应觉甚至算最公允的一个。他对待赤狐的态度是公事公办,训练以外,一字不谈。
纵春不喜欢他,乌有不喜欢任何人,眠火挠挠头,只会说,哎呀,那个,你下次别冲那么快嘛。
不喜欢也没关系,赤狐不在乎,他只是他妈的想要个首发。
禁赛令解除的消息传出来不久,助教来找赤狐,说乐驹让他去训练室一趟。
谢天谢地,这个拖后腿的小人终于要滚蛋了。
纵春没藏好的眼神里,赤裸裸写着这样一行字。
赤狐脚步一转,像死刑犯最后能杀一个人那样,来到纵春面前,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提出来:“我说,你真的够了吧?”
纵春吓得整个人夹起来,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这场大戏,破晓失去了什么吗?”赤狐咧开嘴,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他成了英雄,说两句帅气话就来救我的人,女友粉们叫着老公就扑上来了。之后更是遭遇不公,口碑翻盘,即渊和凛冰被俱乐部开除,这辈子再没可能上场,转瞬之间大仇得报,主角剧本现在都很少写这么爽了。是,他没了首发,但有这两场我的表现,不更衬得他无可或缺了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归队后火凤没进胜者组,第三轮上一半的我,也能在这里给他垫着背锅。”
他把纵春往旁边一甩。纵春已经傻了,幅度很大地一个趔趄,堪堪站稳。
“说到底,他有那个哥,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一点亏,”赤狐抹平嘴角,阴柔的五官更显狠厉,“所以你到底在愤愤不平些什么?恨你爸妈没破晓的有本事,还是嫉妒我能被破晓狠狠踩在脚底下,想取而代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纵春揉着作痛的手腕,嘟囔,“你脑补太多了,我只是怀疑你和那个即渊串通好了,要把脏水泼给破晓。”
“……呵。”
赤狐没再说话,脊背挺直,昂首阔步地离开。
训练室外,赤狐深呼吸,沸腾的大脑降温些许。
他大概能猜到乐驹要说什么,无非是让位给破晓。他21了,年纪越大,机会越少,不想继续替补下去,可以考虑转会。
老古板这些话,春季赛开赛前就跟他说过一次。
考虑好应对的表情,他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乐驹。
破晓。
段岁寒坐在门对面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见。房间里坐着六个人,他、孟旌扬、乐驹、诗行,还有两个他叫不出名字的火凤高层。
“这又是什么情况……”赤狐念叨着走进去,环视一周,看到角落萎靡不振的诗行,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他快步冲到诗行旁边,揪起他的领子:“你做了什么?!”
诗行眼神涣散,凝不到他的脸上。
只那一秒,赤狐就能确定——
他被卖了。
“赤狐,你太自私了,”诗行声音很平静,赤狐听来,却如噬心蚀骨的巨毒,淬出浓烈的怨恨来,“你不是说,只要你能回到首发,就会想办法把应觉踢下来,让我回去的吗?”
同为替补,这句话当然只是互相安慰的吹牛话术,别说赤狐,诗行都没当真。
他只是不爽,凭什么赤狐撞了大运,真能回到那个位置。
任何在那里待过的人都不会忘记那种感觉,诗行也一样。他永远记得主持人介绍他为火凤新人辅助的那个瞬间。
万千瞩目,如履薄冰,海一般的讨论浪潮打过来,很多批评,少许喜爱。
做火凤首发的每一天都很痛苦,但再痛苦,都不及掉下来后,看别人拥有这一切来得彻骨。
赤狐就应该和他一样。他们一起跌落,同流合污,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听见诗行的话,赤狐怒发冲冠:“我操你大爷!我还说你该退役呢,你什么都要听我的,你暗恋我?”
“是啊,我暗恋你,”诗行冷笑起来,“所以我们一起完蛋吧。”
查偷拍这件事,管理层打草惊蛇一次后就没了进展。俱乐部里人多手杂,来往的人甚众,即使有监控也无从查起。
唯一的切入口是后台那张有孟旌扬的照片。当时比赛已经结束,还留在后台的人不多,调查范围缩小了一大半。
虽然直接的监控镜头里没有人直接偷拍的画面,但孟旌扬不放弃,叫人一直看、一直查,甚至根据各处监控画出了每个人的行动路线图。
终于,将路线图和一个角落的模糊身影结合,他们推断出,那张照片是诗行拍的。
幸好火凤队服后背的名字印刷够清晰。
证据摆在眼前,诗行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