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动手的心思,他语气依旧霸道,“你家主人不见我,我却一定要见他,劝你别阻拦,不然刀剑可不长眼。”
他一开口,身后的小弟又叫嚣起来,嘴巴不干不净,故意用长刀晃刘嬷嬷眼睛。
“你们想干什么!”两个佃农挡在刘嬷嬷身前。
孙九扯下腰间的酒葫芦,拔掉酒塞仰头猛灌了几口,他脸被烈酒激红,踢了下脚边绑着红绸的木箱,笑容暧昧中透着下流,“我媒人都带来了,自然是来提亲的。”
接收到他的信号,喜夫郎又跳了出来,扭着硕大的身躯造作道:“我们孙香主家境殷实、仪表堂堂,只是忙于公务以至内宅空虚,听说江家哥儿贤惠端方堪为良配,特来求娶,快些开门恭迎吧。”
“鸡呢?快拿过来!”喜夫郎胖手翘着兰花指问身后的泼皮。
“来了,来了。”有人提着两只鸡走到前面,举高了给刘嬷嬷看。
刘嬷嬷冷笑一声,求亲要带大雁登门,大雁难寻可用成对的鸡、鸭、鹅代替,鹅最好鸡最次。
他们带鸡过来就算了,两只鸡还瘦小秃毛,不知道还以为是鹌鹑呢,还有那个木箱,踢了一脚就移位,多半是做样子的空箱。
礼不足,人手和武器倒是带够了,一个个凶神恶煞、嚣张跋扈。
江家捧在手心的哥儿,从出生那日起老爷夫人就开始准备嫁妆,配个官家公子都使得,他们竟敢如此折辱,妄图强占,简直罪该万死!
只是如今战乱虽平,世道却不安稳,反军残余、土匪强盗遍地开花,官府人手严重不足,对鬼虎堂这种恶势力睁只眼闭只眼。
老百姓受了欺压无处伸冤,无形助长了这些流氓的嚣张气焰。
可江家能在战乱中安稳留存,自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刘嬷嬷直视孙九,眼里的厌恶呼之欲出,“我家小主子的婚事自有老爷做主,诸位慢走不送,东西记得带走,一根鸡毛都不要留下。”
鬼虎堂众人瞠目结舌,往日他们这般阵仗登门,就算不把人吓得屁滚尿流也是伏低做小,从未有人敢出言顶撞。
“你个老乞婆,活腻了不成!”孙九面容涨红扭曲,恶狠狠威胁。
两个佃农冷汗涔涔,手中的铁锹几乎拿不住,但还是没退缩,刘嬷嬷处变不惊,面上没有丝毫迟疑。
这些地痞无赖最是欺软怕硬,你露出一点惧色他们便群起攻之。
孙九眼角抽动,手下意识摸向酒葫芦,摸到一半便忍住了。
前几日,手下人报喜说春水村有肥羊,一个叫王润芝的书生欠钱不还,堂里派了个喽啰收账,却发现此人已经残废,只能暴打出气。
那书生受不住打,就说了个消息想以此抵债,春水村的秀才公江玉书多半克死异乡,留下个独哥儿守着万贯家财,谁娶了他就能强占江家家业。
为取得信任,那书生把自己勾引江家哥儿失败,企图强迫他欢好未遂的事说个底儿掉,还浓墨重彩描述了那哥儿如何窈窕美貌。
惹得孙九起了心思,带人来到春水村,打算收拢江家哥儿做妾,占其家财,没想到隔着栅栏一看,顿时生了把人娶做正室的念头。
只是这老婆子骨头硬,像是有所依仗,莫非江家并不像那书生口中那般势单力薄?
孙九踌躇良久,想起方才见到的倩影,喉咙便麻酥酥的痒,顿时心一横,无论江家有何依仗,江家哥儿他都要定了!
他唰一声拔出腰上挂的长刀,踢开面前摇摇欲坠的木门,吼道:“兄弟们,江家主人不便见客,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登门帮上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