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楮知白喂少年吃完最后一粒神药后,施无畏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醒了。
施无畏双目迷离,喃喃问道:“你是谁?”
那人站在床边,扬起嘴角,认真地说道:“楮知白。”
施无畏又问:“我是谁?”
那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楮知白的义子。”
施无畏眼睛一亮,略带好笑地问他:“这么想当我爹?”
那人笑答:“没忘你还问?”
少年翻了个身,面朝着那人,脸贴上那人温热的手掌,垂眸撒娇道:“楮知白,我感觉头……很晕。”
楮知白坐下,伸手将少年长发别到耳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摔了一跤,摔傻了。”
闻言,施无畏抬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朗声道:“难怪我身上这么痛!”转头又问:“他们人呢?”
楮知白佯装不知,故意问道:“谁?”
少年皱眉威胁,“嗯?”
楮知白漫不经心道:“回去了。”
施无畏问:“回哪儿?”
“他们自己家。”
施无畏一屁股坐起来,疑道:“为什么回家?”不经意打量了四周,一下子又惊又喜:“我们怎么回来了!”
楮知白捞过衣裳,攥着少年手腕,一边帮他穿衣裳,一边解释道:“师尊听说了我们在燕京的英勇事迹,连夜下山把我俩给抓回来了。他们几个,除去叶四逃至通城,其他人都被家里人带了回去。”
少年瞠目,“啊?”
身子一斜,将脑袋挪到楮知白眼前,忐忑地问道:“那师尊师娘呢?他们怎么说的?”
楮知白顿住手,盯着少年急切的眼睛,用略带凶狠的语气说道:“把你关在天上宗,罚你一辈子不许再下山。”
少年心道:我还巴不得呢!爬起来穿鞋下床,嘴里叨叨的埋怨:“先前说什么都要赶我下去,现在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接回来!这老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一顿,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那人:“二师兄呢?他可有被一起抓回来?”
楮知白弯腰整理床铺,不紧不慢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二师兄和霞月定下亲事。如今他正忙着筹备婚礼,没空回来理你。”
“真的!我的天啊!”
得知这么个好消息,施无畏一时笑得合不拢嘴,抓着那人手臂就开始责怪:“楮知白!那天你怎么不打醒我!哎呀哎呀,我不管!结婚那天说什么我都要下山吃他俩的喜酒!”
谁知楮知白神情严肃,猝不及防朝他泼了盆冷水,“你先养好伤再说吧。”
“我怎么会摔跤呢?身上还这么酸。”
施无畏百思不得其解,盯着那人,嘴一撇,半眯着眼,手指戳着那人冰凉细滑的脸蛋,“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了又偷偷对我做了什么?”
楮知白理平被褥,转过身来,低下头,发丝落到少年肩上,故意压低音量,略带嘲笑道:“逃婚那日你没站稳,在屋顶上脚一滑,摔了个大马趴?忘了?”
“我还真忘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施无畏抬起左臂,手掌无力下垂,脸凑到那人眼下,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我觉得我胳膊,你看,都没劲儿。”
楮知白侧过头,嘴唇贴在少年耳廓,每说一个字,柔软唇瓣便擦过耳上绒毛,就差直接吻上去了。
“敢问施公子要怎样才能有劲儿?难不成需要小的亲一下?”
话没说完,施无畏迅速捧上那人脸蛋,笑着亲昵道:“两下也不是不行。”
微微踮脚,两人鼻尖碰着鼻尖,施无畏眉眼弯弯,脸上阴霾全然消失不见,他微微闭上眼睛,在他嘴唇与那人相碰之前,楮知白抢先一步,搂上少年的腰,低头吻了下来。
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少年能明显感觉到,今日楮知白明显霸道许多,占有欲强到连喘气的机会也不愿给他,手掌按在他腰上,简直要将衣裳揉入肉里。
不过,施无畏没多想,他只当是自己昏睡太久,楮知白无人相陪,心中孤单。
再者说,就连他自己每次一见到人家便忍不住想亲,更何况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楮知白呢?
少年顺势勾上那人脖颈,将楮知白柔顺长发一圈圈绕在指尖,微微扬起下巴,羽睫轻颤,眼上蒙上一层薄雾,模糊中,他瞧见那人面涨潮红,垂眸盯着自己。
突然,一滴冰凉落在施无畏眼下,看着就像是少年哭了。
施无畏一下子便愣住了,身体僵在那人臂弯下,嘴唇微微发麻,那人下巴抵在他肩膀,马上又是一滴冰凉,越过衣裳缝隙,落在少年颈间。
“怎么了?”
少年急了,手掌抚上那人后背,偏过头去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良久,那人才带着哭腔小声道:“让我抱一会就好。”
从他们初次相见到现在快一年的时间,除了楮知白第一次见到师尊时情不自禁掉了眼泪,之后,楮知白再没哭过一次。
现在这样抱着他哭,倒有些让施无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推开楮知白,捧上那人脸颊,瞧见那人双目红肿,左眼下还挂着一颗晶莹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好声好气地问道:“谁欺负你了?”
楮知白不回答,拉着少年的手又抱了过来,宽大手掌紧紧箍着施无畏,若不是中间还有衣裳隔着,两人肌肤恐怕就要亲密相贴,合二为一了!
过了好一会,楮知白渐渐平复好情绪,开口回答少年方才的问题。
“你。”
少年下意识问,“我什么?”
反应过来,又很是无奈的问那人:“你自己说的我睡了很久,我能怎么欺负你?”
那人垂下脑袋,嘴唇贴近少年耳边,轻声道:“施无畏,你足足睡了三十七日。”
“好,我的错。”
施无畏身体后倒,踮起脚尖,对准那人嘴唇啵唧一口,歪了歪脑袋,笑问:“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那人道:“待在天上宗。”
施无畏毫不犹豫,“好。”
那人又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下山。”
少年本不想答应。但碍于自己这段时间确实让楮知白伤心了,或是内疚,或是补偿,又或是他单纯不想拒绝楮知白。
总之,他答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