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事实摆在眼前,萧罗依也不能承认:“不可能,这不是本郡主所写,一定是你在陷害我。”
“这间屋子原本是你所住,说不定是你离开时故意留下,用来陷害本郡主之物,你以为我会信?”
萧罗依原本矜持贵气的形象早已崩塌,此时宛若行尸走肉,极力挽回最后一丝最严。
她看着杜敏萱,试图想在对方眼里看到些什么:“敏萱你想想,我根本没有理由要害你的,你我姐妹情深,我为何要害你。”
杜敏萱似乎有所动摇。
“小的可以作证,这荷包并非纪姑娘所留。”
一直沉默不语的管事上前来,他之前受过纪筠的恩惠,便想着还个情。
苏沐掀起眼皮:“你如何作证?”
“先前换屋之时这位姑娘的镯子找不着了,是小的寻了许久才在榻边找着的,故而印象深刻。”管事面上挂着笑,不疾不徐道:“离开之时小的特意检查过,确定这荷包并不在这间屋内。”
“什么镯子?”
纪筠抬起手,撩起袖口,皓腕被玉镯衬得肌肤细腻,然而她的眸色却如一池静水,叫人辨不清情绪。
她说:“这是郡主送我的翡翠玉镯,当时遗失在屋内,是这位管事帮我寻回来的。”
苏若芊恰好站在她身旁,挨的近了些,纪筠手微微抬高时,苏若芊神情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醍醐灌顶。
“我算是知道了,郡主这不是想算计杜姑娘,而是阴差阳错恰好换了人罢了。”
苏若芊突然冷笑一声:“郡主送纪姑娘镯子的时候说了什么我可还记着呢。郡主说纪姑娘这手,生得白皙纤细,适合拿合卺酒。”
“先前我就觉得你这番话古怪,原是这个意思,怕不是郡主早就想算计纪筠,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换了屋,今夜受害的是不是就成了她了?”
此话一出,屋中寂静一刻。
话已至此,在场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萧罗依要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将纪筠定罪,原来是这个原因。
藏在心中隐秘之事忽然被人戳中,萧罗依几乎站不稳,在这么多道目光下,头一回感到无措。
但她还是拼死抵抗:“我同纪姑娘说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更何况,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信是我所写。”
纪筠忽然道:“寺卿大人,可否让我看看这信。”
苏沐颔首,纪筠上前两步,拿起那张信,拇指并食指在纸页摩挲起来,勾起唇角:“郡主还不知道罢?这可不是普通的纸。”
“这可是宫廷御用的白鹿纸。”
纪筠字字锋利,萧罗依颤抖着双手,死死盯着她,明明是一张无害又令人厌恶的脸,她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纪筠没有适可而止,显然是不想给她留任何余地的意思,补充道:“白鹿纸,可不是谁都能用的,须得到皇上赏赐。听闻瑞王殿下爱书画,皇上曾赏赐过这纸呢。”
萧罗依双目赤红,后退两步,父亲只她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最是疼她,连皇上赏赐的白鹿纸都给了她。
其实萧罗依已经记不起那是什么纸了,她平日里吃喝用度无一不讲究,又怎会在意一张平平无奇的纸呢。
可就是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纸,让她无法辩驳,一败涂地。
但她没料到的是,纪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晃晃地说出来,还提到了亲王,这无疑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些人心里都有数,因着萧罗依身份的缘故,不好过的太过分。苏沐这个大理寺卿也需将这件事上报给皇上,让皇上来做定夺。
毕竟这件事事关亲王府。
在这一片寂静中,纪筠眸色冷淡,道:“现在郡主成了此次案件中最大的嫌疑人,现场所有证据都指向郡主,按照律法理应收押大理寺。”
萧罗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道:“就凭你?想收押本郡主,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就算这件事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我爹乃当朝亲王,我身上流着萧氏的血,凭这,你们就没有收押我的资格。”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如果她真的进去了,指不定上京贵女们会怎么笑话她呢。
萧罗依已是强弩之末,她说出的这番话,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在强装镇定。
“是么?”
少女声音轻缓,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灯光映照下宛若美艳的鬼魅。
她近身,在萧罗依耳边,含笑呢喃:“这就叫做天理昭彰,报答不爽。郡主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么?”
这句话被刻意压低,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其他人都听不仔细。
萧罗依还不明白此话是何意。
下一刻,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暴喝出声:“我不服,这大晚上的因为她一个人做的这些恶事耽误了多少人的时间?我们本来还盼着大理寺能秉公执法,惩治恶人,没想到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