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恐惧,心里头也有愤怒,被蒙骗的愤怒。
她以为是一场简单的饭局,谁想到沈墨居然利用自己当棋子,就像之前那样,他拿着她的身契要挟她,丝毫不管她有没有答应。
林芷眼中怒火几乎要灼穿他的身影,但沈墨想没看到一般:“姚大人的兵马已在路上,你们大人犯下重罪,你们便是他的帮凶,不如速速束手就擒,等靠了岸,我还能替你们说清,让姚大人饶你们一命。”
护卫们面面相觑,其中魁梧者突然啐道:“要我说,咱们不如一起上,还怕他一个人?”
有人道:“可御史大人还在他手里。”
那个拿刀架着林芷的人,扯着嗓子对沈墨喊道:“喂!你真不管你同伙死活了吗?”
说完他还威胁似地将刀往她脖颈间压了压,锋利的刀尖瞬间割破雪白的皮肤,流出鲜红的血液。
“看来你们是不领情了。”沈墨目光一寒,朝俞元良的膝弯狠狠踹了一脚,俞元良跪倒在地,站不起身。
魁梧护卫见状立马道:“上!抓住他!”
话音刚落,那人眼前一花,下一秒,他身体僵住,感觉喉间沾上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他摸了下,满手的血红。
沈墨垂下手,染血的瓷片在他指间滴落红珠。
与此同时,那人脖颈的裂口开始汩汩而出大片鲜血,剧烈的疼痛如无数尖针刺钻入他的大脑,他试图张嘴呼救,喉咙口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砰——”那人倒地时,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旁边的人大惊,持着刀猛地退后一圈。
快,太快了。
几乎没怎么看清楚他动作,就杀了一个人。
沈墨用指尖拂去瓷片上的鲜血,语气玩味道:“下一个轮到谁?”
那个劫持林芷的人浑身一哆嗦,见到沈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觉天灵盖发麻。
林芷眯起眼,看到沈墨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气归气,但是活命要紧。
她张开脚步,猛地后仰,后脑重重撞上护卫下颌,那人没任何防备,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手中的尖刀一歪。
沈墨掌心瓷片出手,寒光破空,直击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
在那人凄厉惨叫中,咣当一声,尖刀应声落在地上,只见那瓷片洞穿了他的手腕,大片鲜血从他伤口处涌出,还能看见露出的白骨。
林芷见状,飞速从那人束缚中挣脱出来,见又有两人从左右窜出来,手持尖刀想要拿下自己。
她咽了咽口水,缓缓退后两步,就见那两人身体忽然僵住,再一看,沈墨不知何时抄起地面上的刀,刺穿了两人的胸膛。
角落处的赵鸿解开绳索,连滚带爬地逃到门口,朝着站了一走廊的围观之人喊道。
“来人,抓住他们!若有能抓住他们者,我赵鸿许诺,那人在金鳞舫的赌债将全免!”
贪婪瞬间点燃人群,赌徒们红着眼扑来。
“噗呲——”沈墨将完全浸润鲜血尖刀抽回,眼睛深寒地扫向他们。
这些人还不少。
他们与漕运案无关,沈墨无心伤他们,打得收敛许多,俞元良的护卫见得了助力,也壮着胆提刀冲了上来。
沈墨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寡不敌众,况且还有些欺软怕硬去攻击林芷的,他也要分神拦下他们。
一把尖刀砍向沈墨,彼时沈墨正好用刀挡住想要偷袭林芷之人,没有工夫回击,只是侧过了身,那刀刃就在他左臂撕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林芷拿出塞在嘴里的麻布,喘了口气着急道:“你没事吧。”
沈墨没有回他,反而挑起了唇角,提起尖刀冲了上去,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人是杀不完的,他们且战且退,被众人逼退至甲板,沈墨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林芷也挂了彩,但没沈墨的严重。
“你们逃不掉的!”俞元良由赵鸿拖着,他们身后还站着许多打手护卫,对着沈林二人咬牙切齿道。
沈墨因失血过多而气息紊乱,但还是喘了一口气道:“那就让我看看,是我们能逃,还是你们能逃。”
林芷回头,见远处的江岸忽然冒出了点点星火,江浪冲击甲板,她听见沈墨的声音融在夜风中:“林姑娘会水吗?”
林芷尚未应答,右臂已被猛地拽住,她见沈墨重心向后,她被连带着一起,与他齐齐向身后的江水摔去。
夜色之下,江浪滚滚。林芷瞳孔睁大,她感觉自己在不断失重、坠落。
“啪——”
脊背像砸在一块碎裂的坚冰上,江水瞬间淹没了她头颅,口鼻和四肢,并迅速吞噬了她的五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下沉到这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