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池没惊动阎逸心中天人交战，低声问阎回:“通往离城的通道在何处?”

阎回脸上有些心不在焉，听见他的声音，扭头看他，眼中水光一闪，又转过头去。

顾秋池看呆了。

我的妈呀，这和尚刚刚是哭了???

似乎想证明自己没哭，阎回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一阵，拂开灰尘，找到一处暗色的符文，他往里注射灵力，金光瞬间点燃了地上的所有图案。

那是个圆形的，雕刻着繁复图纹的阵法。

“这是......?”顾秋池一只王八没见过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多，又被震惊住了。

“往生轮回阵。”阎回头也不抬，还在地上排开铜钱算阵眼，摆弄好一阵后，脸上微妙惊喜起来。

他倏地站起，手指夹住铜钱往下一抛，三枚铜钱分散落在不同方位。

“西北方。”他说。

“那边怎么了？”顾秋池有些懵。

“那是阵眼，可以通往离城。”他眉眼展开，即便还是比平常人收敛很多，却仍旧能看出他挡不住的欣喜。

顾秋池撅了下嘴，又看向阎逸，示意道:“你兄长怎么办？”

阎回手下已经打开阵门。

金光浮在上方，下面黑漆漆的洞口竟是透不进一点儿光亮。

阎回起身将他拉远一些，嘱咐道:“小心点，稍不注意会魂飞魄散的。”

说完，拉着他一起去找阎逸，跟小朋友手拉手一起玩似的。

阎逸心神巨荡，自然没空管他俩拉手还是做什么，神游天外，还是喊了好几声对方才有反应。

“兄长，此去一别，或许再难相遇，保重。”

阎逸呆滞的眼珠从眼尾扫过来，鼻尖一酸，眼睛里雾蒙蒙一片。

“还好，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摇摇头，先两人一步离开，神游般缓慢走向门外。

阳光晒进来了，他就那么走进了阳光里。

顾秋池手指蜷缩了一下，问:“就这么放他离开可以吗？”

阎回:“他自己的路，得他自己走。”

话是没错，但是外面现在全是鬼，这样放任对方瞎走，总觉得不太安全。

他再次看向阎逸离去的地方，人像道幽灵般，早已不见人影。

最后还是阎回打消了他的顾虑。

阎回说:“他身上的灵魂是火人的，还有我师父的印记，也不是人，只要不遇见其他鬼王，能活很久。”

顾秋池这才放心，站在洞口边缘。

“那就直接下去吗？”

阎回手指紧了一下，凝视着他，眼中映着金色的光辉，殷殷深情，又克制难行。

终究什么也没做，转回去道:“走吧。”

他脚已经踏入黑洞之中，顾秋池却突然发力，将他往后一拉，整个人贴入他的怀抱。

但因为过于突然，两人重心不稳，双手跌倒在地。

顾秋池已经预料到他后脑勺将着地，结果只是很撞上了很柔软的东西，睁眼就看见上方阎回放大的脸。

对方手垫在他脑后，压在他身上，眼中满是询问他是否有事的眼神。

顾秋池望着他的眼睛，心中烦躁异常，干脆破罐子破摔双手抱住他，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和对方对视。

“我不是他，我是灵泽城的王八。”

即使自己是莲清子转世，哪有如何?转了一世，他就不是那位堕落的佛，现在只是一只王八，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莲清子，可我不想成为他。”

阎回瞳孔微微颤动，刚想开口，温热的唇封住了他的唇，对方也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又火速转开。

“总之，我是顾秋池，你明白吗？”

阎回愣了许久，脸慢慢慢红了，低头将脑袋蹭在他的肩膀里，说:“你就是你，不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你。”

他爱的、执念的、放不下的都是这人，于他到底是转世还是本身，都无所谓。

他奢望过对方会爱自己，即使是一点也足够。连想象都如此卑微，只不过是从没想过，想要对方回报他什么。

他只有一个愿望——

希望师父能逃脱轮回的惩罚。

这个吻着实是意外，但让他明白了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无欲无求，一点甜头就能让他得寸进尺。

他将脸蹭到对方下巴处，在他下巴处轻轻用唇摩擦，压着嗓子问:“可以再吻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