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受了薛玉宁的命令,前去将那刚刚在路上喂给昏迷的欧阳彦秋的露水,小陶知道那其中是什么东西,就是那大夫说得断肠草的毒。
薛玉宁的授意就是要让那欧阳彦秋中毒,并且让他以为是贺兰依依所为,但是小陶和薛玉宁可能都不知道,欧阳彦秋现在的身体竟然连那么一点点的毒都承受不住,小陶看到那欧阳彦秋的样子,心中害怕极了,他怕欧阳彦秋就这么死了,更害怕欧阳彦秋死后薛玉宁不会放过她!
凭借小陶对薛玉宁的了解,她对欧阳彦秋的执念既然那么的重,那么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欧阳彦秋离开她身边,哪怕是以如今这种,可是会死的结局离开她,她都是不会允许的!
小涛不知道现在的薛玉宁会不会后悔对欧阳彦秋用毒……
小陶将那瓶掺了毒药的露水投进了秋水河,并在心中暗暗祈祷,那欧阳彦秋能够逢凶化吉,活下来,她不想因为欧阳彦秋不明不白的死了,更不想因为欧阳彦秋死了,她背上一条杀人的债!
当小陶处理好一切,在回到欧阳彦秋的房间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已经平稳了,屋子里也不见刚刚那些被薛玉宁招呼进的小厮,就剩几个人,柳红衣,薛玉宁和大夫和小药郎以及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小陶是刻意慢着点回屋的,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只是她没想到,那薛玉宁此刻原本还算是干净的衣衫,此刻已经沾满了欧阳彦秋的黑血,但是薛玉宁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淡定,小陶还是不敢想,这薛玉宁亲手为欧阳彦秋喂了毒药,此刻竟然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欧阳彦秋,看着他被救治,被挣扎。
薛玉宁的心是真的狠啊,小陶知道从进入薛府的时候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个薛玉宁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狠……如今对她所爱的男人也是狠得,听着薛玉宁嘴里口口声声说那些贺兰依依的离谱的话,小陶的心境实在是有些难以描述。
“晴季哥哥,你是好样的!只有活过来,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害你的人!对那个贺兰依依报仇!”薛玉宁为欧阳彦秋擦拭着他脸上的药剂,并将他那污浊不堪的衣衫换了下来,那个柳红衣端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薛玉宁的动作。
小陶适时地为薛玉宁搭了一把手,让薛玉宁能够更加小心翼翼地把欧阳彦秋弄的干净一些,而那个老大夫此刻在那个小药郎的伺候下在不远的地方洗着手,水盆里的水都是血水,而这些血水其实都是欧阳彦秋的血,小陶瞥了一眼看得实在是心惊胆战!
小陶不知道柳红衣和薛玉宁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她倒是觉得出来这一番薛玉宁再来欧阳家,明显那柳红衣对她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的。
现在那欧阳彦秋脸色好看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像是正常人一般恢复正常的脸色,但是此前的青紫色已然是不见了,紫黑的嘴唇也变地有些苍白,而不是那种被毒倒膏肓即将去世的样子。
小陶稍稍松了一口气,而那个薛玉宁此刻样子也是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见着她颤抖着手,一点点为欧阳彦秋擦点脸上和身上的血迹。但是小陶就不知道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下人留在这房间里是做什么的?
没过一会儿,小陶就见那个老大夫让小药郎出去,然后不一会儿那离开的小药郎就抬了一堆药材进来,那个大夫飞快的挑挑拣拣那一大堆药材从里面找出来几种小陶并不认识的要出来。
“你这个蠢笨的,这么多怎么都拿进来了,要不是这个公子身边现在离不开人,我可真的不必让你出去做这么蠢笨的事情去!”那个老大夫对着小药郎无语的苛责到,小陶这时才知道那个小药郎居然把那么多无用的药材都堆到了欧阳彦秋的房间里,那个小药郎看着不笨啊,怎么做出来这么离谱的事情。
那个大夫挑拣好了一些药出来,那个小药郎就也不嫌麻烦,又把那些药材挪出了欧阳彦秋的房间,随后那个大夫就再次来到欧阳彦秋的床边,让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将欧阳彦秋从床上架起来。
然后小陶就见那个还是没有自己意识的欧阳彦秋被那两个人拖来下来,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薛玉宁和她换成了干净的了,所以现在的他看起来还算是可以没有那么狼狈,而那个柳红衣还是沉这一张脸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神情有些恍惚。
“来,吧欧阳公子架到院子里!”大夫对那两个小弟吩咐道,随后一行人在大夫的带领下离开了了欧阳彦秋的房间,而小陶经过那柳红衣的身边时候听见了柳红衣在那喃喃自语:“当初沐雪就是这样的……”
是啊,当初欧阳沐雪病重就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才有一丁点大的欧阳沐雪病发,说是回天无力,大夫一个借着一个得来都说欧阳沐雪活不成了,只有最后那个老大夫看了看欧阳沐雪说只能用这个药浴的办法为她拖着,然后努力去找能救她性命的千年雪莲的根须,那个时候才是十五岁的欧阳彦秋就那么离开了欧阳家,柳红衣每天盼啊盼啊,希望欧阳彦秋把那个千年雪莲的根须带回来,可是她又有些不太希望欧阳彦秋带回来……她的心是复杂的,从她和欧阳正华相遇开始,她就不能是简单的,单纯的,哪怕有了孩子也得为幕后的人谋划,听从那些人的命令,不惜利用沐雪,利用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一切……如今,她见证了欧阳家的败落,见证了欧阳彦秋从爬出绝境,再落泥潭,她见到了太多太多,可是她还是会在意欧阳彦秋,因为欧阳彦秋从始至终都对欧阳沐雪那么的温柔和那么的像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柳红衣对欧阳彦秋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是他名义上的姨娘,他也是欧阳家的家主,那个少年曾经狼狈一无所有却还拼了性命去守护欧阳沐雪的模样她看在眼里。
所以她对欧阳彦秋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年轻的生命就那么逝去……
所以她对薛玉宁的态度就这么的十分的微妙,她虽然和薛玉宁的交集不多,但是她从来都不认为薛玉宁是一个没有尖牙利爪的纯良的小白兔,相反她从第一次见到薛家这个二小姐的时候就一眼认定这个女孩儿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天生很辣的猛兽!
这是她的第六感,也是她从一开始就给薛玉宁下的定义,所以当薛玉宁送回来欧阳彦秋的时候,她就觉得薛玉宁不止是会这么简单的将欧阳彦秋送回来,并且那么乖乖的照顾在他身边,可是第一次薛玉宁伪装的很好,那几日衣不解带,日日守在欧阳彦秋床边的她骗过了柳红衣,但是没想到,这一次,薛玉宁就露出了她险恶的内心。
柳红衣就是这般肯定,这薛玉宁对欧阳彦秋做了什么,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埋下的直觉的种子,所以当那个小陶莫名其妙慢慢吞吞从外面归来之后,她派出的心腹也悄无声息地在薛玉宁和那小陶离开之后前来给她复命。
果然,拿到那小陶匆匆丢弃进河里的瓷瓶后,柳红衣不用确认,就已经肯定了欧阳彦秋此番就是着了那个薛玉宁的道,而薛玉宁这么做的理由不言即明……
柳红衣没有立马去想薛玉宁问责,而是就那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关键的证据小瓷瓶收到了自己的手里。随即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在小翠的伺候下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此刻,昏迷的欧阳彦秋被大夫丢进了院子里那巨大的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中,浴桶里漂浮着刚刚大夫吩咐小药郎准备的药材,浓浓的一大桶,散发着一股又一股苦涩的味道,让闻到的人都不自觉的武器鼻子。柳红衣也拿着自己的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用帕子掩藏着自己的表情,随后就听她对那还守在欧阳彦秋身边的薛玉宁说道。
“薛小姐,已经是晌午了,我听说你今日滴水未进,彦秋的情况还不甚明朗,你可别因为他而饿病了,小厨房备了午饭,多少薛小姐得去用些。”柳红衣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似乎满满的都是对薛玉宁着想,而薛玉宁此刻背对着柳红衣,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浴桶中的欧阳彦秋,似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进那浴桶中再也出不来一般,如果不是知晓薛玉宁对欧阳彦秋做了什么,那些不明所以的人都会觉得这薛玉宁和一旁脸色难看满面愁容的小陶对欧阳彦秋这般上心,现在欧阳家的小厮婢女也都有再说这个薛玉宁实在是一个痴情女子……
薛玉宁似乎是没有听见柳红衣的话,一动不动,甚至也没有回答柳红衣,就那么看着欧阳彦秋,一旁的小陶见当下的气氛有些奇怪,唤了一声薛玉宁:“小姐,柳姨娘刚刚跟你说话呢,问你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小陶知道现在的薛玉宁应当是走神了,根本没有听见那柳红衣对她说得话,所以她连忙开口再一次重复了柳红衣的话,薛玉宁听见小陶的声音,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饿。”
小陶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身后的柳红衣,道:“柳姨娘,我家小姐实在担心欧阳公子,吃不下去,不若晚些的时候再说吧!”
柳红衣那掩在手帕下的嘴角一抿,这个薛玉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心思的人呢,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给他下毒,然后把他弄成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然后在这样忧心优度,柳红衣是不懂的,薛玉宁自己也是不懂的。
“薛小姐,欧阳彦秋已经这样了,我们还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彦秋此前的旧伤太重还没有痊愈,就遭封了中毒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为彦秋觉得惋惜,对彦秋下毒的人真的是狼心狗肺啊……”柳红衣哀叹道,一旁的小翠倒是一愣,她伺候了柳红衣这么多年,少见她为欧阳彦秋诉苦些什么,而她作为一个下人,一个日日跟随在柳红衣身边的还算是欧阳家的她的心腹了,对亮出红衣这莫名说出的言语觉得疑惑。
薛玉宁却好像是听出来了柳红衣话中的意思,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就见她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依旧没有回身,就那么还是保持着此前的姿势看着欧阳彦秋,目光闪闪,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跳跃。
“柳姨娘,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薛玉宁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小陶听见薛玉宁嗯么说话,心下一颤,这是怎么了?薛玉宁怎么好像是突然生气了一样。
难道就因为那柳红衣的一句无心之言?
闻言,那柳红衣狭长的眼睛一眯,随即倒是戴上了哭腔:“薛小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如今彦秋如此病重,我们欧阳家还得靠着薛小姐,彦秋也是靠着薛小姐的!我也不打扰你看顾彦秋了,小翠我们先走!”
说完,那柳红衣就离开了院子,临走之前还回过头来,看了看那药浴中依旧没有反应的欧阳彦秋,她祈祷欧阳彦秋能听过这一次的劫难。
柳红衣的离开,让薛玉宁烦躁的心有了一丝丝平复,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到那个柳红衣就觉得烦躁,她知道她不应该如此,可是……柳红衣的那几句话都是直直戳进她的肺管子的!她本来想刻意的忽略,可是柳红衣的话就像是故意给她听得一样。
但是就算是柳红衣故意给她听又怎么样呢?柳红衣又不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她做的,就算她知道她做的有怎么样?柳红衣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