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把碗洗好,沥水,“忘了呗。”
“你画了一条鱼。”
周渔手上动作一顿,“我画了么?”
“画了。你忘了?”
周渔进入回忆检索状态,“我画了?”
“嗯。”他笃定地点头。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她用洗手液给手打上泡沫。
“打印,抄的,没署名,手画一条鱼。很难不让人记清楚。”
“但你还是不认得我啊。”
一句话给他怼没电了。
“你是不是被我的球砸过?”他指着头的位置。
周渔把手擦干,靠着操作台,双臂抱在胸前,“我在你的记忆里难道就像一个路人甲一样没有存在感吗?”
“是你?”他忽然发笑,还上下打量她。
“就是我,我们见过那么多次,你居然一次都没有把我认出来。”
“那么多次?”
“对啊,在学校的时候,我多少次和你擦肩而过,还和你说过话,给你加过油,但是你完全不记得我。”
他看着她,有些失望地苦笑。
他怎么还失望起来。
“哭过么?”
“哭?就因为你不认识我?开什么玩笑。”她起身去往卧室,并未留意到赵承何的目光。
赵承何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双手插兜,“今天到底谁欺负你了?”
从有人打趣林舒和他凑作对的时候,她就变了脸,但他并不认为她是因为这个不愉快。
她站在那儿,背影看得出落寞。但转过身的时候,她还是微笑着的。
她走过来,忽然一把抱住他,像只猫一样地靠在他胸前。
“不说那些不高兴的,扫兴。”
她抱得十分瓷实,这个抱法,很像被个小孩儿抱住。
“赵承何,我都抱你了,你怎么不抱我啊?”她仰起脸,眼睛还是红肿的。
赵承何环住她,她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周渔靠着他温厚的胸膛,闭上眼睛,让这份宁静和温暖驱赶那份在心中咆哮着的恐惧。
“赵承何?”
“嗯?”他的声音贴着耳膜传来,周渔在心中暗暗地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我怕我做噩梦。”她仰起脸,下巴顶着他的胸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梦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低下头,“如果你能陪着我,我觉得会好一些。”
时钟慢慢走到了一点五十,赵承何凌晨三点要去公司,半小时内司机就会来接他了。
他哼了一声,好像从胸口传出来的一样。
周渔吃不准他是在笑还是什么?她抬起头,“怎么了?不行啊?”
赵承何仿佛意会到了多年前,她那个有兴味的笑是什么意思。
成年人之间的拉扯,愿不愿,能不能,会在一些小细节里见分晓。只要对方不是特别笨的,都能感应得到。
赵承何忽然抽出她脑后的筷子,她的头发即刻倾泻而下,铺在他的手臂上。
赵承何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说:“有个艺人惹出了点麻烦,我得去处理。”
“所以你就不能陪我啦。”她瞪着眼睛,竟有几分无辜。
赵承何微微噙着笑,对这一时的“落败”不气不恼,“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