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声音在我心里轻轻地说。
不过【愿望】还没有诞生呢。
3
我的双胞胎哥哥或者说是弟弟,叫作五条悟,是五条家千年来的唯一一个六眼。
而我所在的五条家,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
这个世界似乎很超乎我的想象。
虽然上一世我也没踏出过津岛家半步,但我还是可以确定那个世界绝对没有什么咒力,咒术师和由无咒力的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名为咒灵的怪物之类的东西。
不然从我和修治哥哥的怨气中诞生的咒灵大概早就够吞噬掉整个津岛家了。
而这一世的糟糕处境比起上一世来说也不遑多让。
我迟钝地过了许久才察觉出一些不对。按道理来说,作为神子大人的双胞胎姐妹,我怎么说也是嫡女,就算是觉得我天赋差什么的,也会试图让我在联姻上发挥作用才对。
可是迄今为止,我甚至没有名字。
说到名字,我忽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记得上一世的津岛家,记得修治哥哥,记得姑母,记得母亲,甚至记得躺在姑母怀里时的温度和黄昏时洒了一地的光线,可是我唯独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无论怎样努力地回忆,那个词语都只能徒劳地在我的喉咙中涌动着,无论怎样也无法清晰地吐出来。
明明是那样那样熟悉,代表了我的身份的存在。
我坐在长廊上,安静地看着落在一步之外的阳光,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
这种所谓的不死和无穷无尽的穿越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那么我所拥有的东西又足够我走多远呢?
如果不死掉的话,如果抓住这次生命的话,是不是可以逃离这一切呢?
我低头看着我红润的手心,认真地思考着。
毕竟这一世的我,有着很健康的身体。
3
在我四岁的那年,我再一次见到了五条悟。
他穿着白色的和服,一头白发看起来有些刺,四处乱翘。那双我有印象的苍蓝色眼睛看起来冷冷淡淡,依旧是揉碎的星河和碎钻一般的美丽绚烂,却毫无情绪,透着无悲无喜的神性,像是看见了我,又像是没看见我。
或者不如说,他看见了所有人,却没有真正平等的看进眼里,只是像神俯视众生,冷漠的看着。
那时我正披着头发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阳光一丝丝地流淌在樱粉色和服的衣摆上,而我被漫长的无穷无尽的无聊折磨得快要疯掉。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我虽然没有收到什么太过过分的苛待,但也没怎么被好好对待,尤其是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话。
所有人都在无视我,因而对上那样的目光时我无端地有些恼火起来。
相对沉默两秒后,我才慢吞吞地跳下栏杆。
“看起来很弱啊,你要死了吗?”五条悟淡淡地垂下眸看着我,平静地评价着,毫不客气地说出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始终困扰着我的烦人的疼痛和嗡鸣某一瞬间像是更加强烈,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对上了他苍蓝色的瞳仁,无端地听见了幼小困兽般低低的嘶鸣声。
没有隔着漫长的,无法触及的时光,那样近,好像只有一个拥抱的距离,可以轻易地改变什么。
“不用在意,悟,她不会妨碍你。”家族里的长辈这样回答他,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中的审视和厌恶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
我垂下眸,维持着恭顺的姿势,脑子里却再一次狠狠地决定要离这个腐烂发臭的地方远远的。
不管是津岛家还是五条家,都有着同样的华美外表和牢笼般腐烂又令人恶心的本质。里面的所有人都像是早已腐烂或逐渐腐烂的垃圾,带着一股阴暗潮湿的臭味。
直到听到他们自作主张地决定将我的笼子从这里挪去五条悟的院子里,然后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我才抬起眸冷冰冰地剜了眼他们的背影。
没办法,任何一个人在经历过被在一个院子里关四年又没人说话的生活的话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出乎意料地,五条悟忽地转过头看向我,目光依旧毫无波澜,却无端地让我想起出生时的对视,和带着薄荷味的甜香。
那种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一点点渗入骨血,无端地,我开始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事。
比如【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