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大怒,“怎么不是真迹!我见过那画,不会有假。”蒙面人情绪激动,一时忘记使用伪声。
“啊、你的声音,我……”富商结结巴巴地说着,刚出口便后悔难当。蒙面人也不再掩饰,索性用真声对话,“看来你也知道现下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死,那的确不用留你性命了。”
手起刀未落,自不见鲜血,只因数枚梅花镖忽至,寒光烨烨,乱了蒙面人的刀路。
“寒梅镖!”他灵活转刀一一化解危机。眼见富商抓住时机起身欲逃,片刻逃出五步开外,蒙面人掏出匕首直击而去,富商丧命只在顷刻之间。忽然两枚银饰破风而来,将匕首一击而落。银饰如叶,轻巧有灵,旋飞回转,再度飞入树林、归于其主。
“解维!不必故弄玄虚,何不现身来!”蒙面人掌风扫落最后几枚飞镖,随后稳稳站定,接着吼到:“另一位朋友,鬼鬼祟祟又算什么好汉?”
话音刚落,传来一男一女两阵笑声,只听那女子嘲笑道:“我的确不是好汉。不过若论鬼鬼祟祟,如何比得过你?乾坤朗朗,唯有鼠辈宵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蒙面人见一东一西各闪出一道人影,已知败局已定。
话表涣尘那端,他本追随青纱紫衣而去,途中见到一周身邋遢、唯目露情的老乞丐,不禁暗暗称奇,却因这片刻的神思迷糊失了方向,在枫杏镇上绕了好一阵,才阴差阳错来到不窥园外。
在入园之时,小厮见他面生得紧,便笑着伸手拦人,“客官,您初来乍到,可能不知此处规矩。此园叫不窥园,老板交待‘初来是客,再来是友’,凡初次入园者,须交信物一件留作身份凭证,以后来此消遣皆可打折扣。”
涣尘觉得这规矩有些熟悉,又直言:“我身无长物,留半角衣袖可乎?”小厮见惯江湖怪客,对此也不以为奇,便领着他去留名。
园东有一小屋,平平无奇,七步开外立有“擅入者伤亡自负”的木牌。小屋屋檐下有一木桌,上面压着一叠红纸,笔砚刀墨皆全。小厮麻利地裁好红纸条,让涣尘写好姓名后,撕下衣角放在一旁,然后稍等片刻。涣尘一一照做了,小厮便戴上银丝手套将衣袖布料装入一布袋中。入内后,小厮又用一生不离胶将纸条贴在布袋上,嘴里一边念着“二月廿六、二月廿六”,一边走到壁柜前,抽出贴有今日日期的屉子,妥妥放了进去。
出了小屋,小厮便领涣尘去往大堂,他见涣尘气质不俗,一路上,不由得恭维道:“小的原来听说书先生讲什么‘皓皓乎不可尚已’,我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见到您便明白了!”
涣尘知对方赞扬之意,只说如何敢当。在灵墟之时,其实并无谁人夸他风姿相貌,先前半昏半醒时在枕梦族听宝镜侍女夸赞自己,也未感过分喜悦。如今到了枫杏,先有过往行人纷纷侧目,后有人不吝赞美,积少成多下来倒觉得这些赞语十分受用。
堂厅内热闹非凡。宾客盈门,伙计们上菜斟酒、添汤问暖;有人互通消息、有人留下铜钱便潇洒离去,各色形容,无一不全。涣尘站在门前,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只因堂中气氛热烈、情绪激昂,一时难以融入,却又不舍得离开这份热闹,于是站在廊上、双手趴在窗户上,听人闲话是非,竟将寻人之事浑忘了。
“日升之时,我们谈那三宝。冠、解、芥三人堪称人之逸品,现下我们便得说说那物之精华。千秋岁月,宇宙洪荒,盘古大神开天劈地的那一刻,便分时与空二质,继凝日月星三光,再分水火风雷土五灵……”
说书人在台上侃侃而谈,涣尘心下只想:人世认知与灵墟所教似是相差无几,只是他方才说的很多东西,我倒是未曾听过,不过师兄定然知晓。我来人世快有五日,倒不知师兄现下身在何方。他若是在,倒不难想象他会说什么话。
“我寻你辛苦,你倒是好雅兴,跑到此处闲游嬉戏,当真是天地间第一无情无义之人,白白辜负你我同门之情。”
嗯嗯,涣尘心下肯定,不禁点点头,又“咦”了一声,只想谁说出了自己心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人并立,一个如清风、一个似皎月;一个愠怒、一个淡然,不是镜羡又是谁?他诧异道:“巧啊!怎的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