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的一瞬间,二人默契十足,齐齐调转方向,向着南边跑去。
此时沈若一个回头,发现身后紧追不舍的餮妖多了一倍。
“路兄,你也?”沈若传音而去。
“是的,我也。”路诏连连谓叹三声,揉着发酸的手腕。
杀不完,完全杀不完。
不到片刻,二人又遇上了万谨,此时他骑着金猪,造型凌乱,但神情依旧淡定自如。
“沈师妹,路师弟,好巧啊。”金猪上的人挥手打了个招呼,加入了队伍。
餮妖更多了。
不消多时,队伍里逐渐出现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而身后的餮妖数量也愈发庞大。
迎面又撞上了一群人。
哦豁,不好。
两边脸色齐齐一变。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开打啊!
刀光剑影,法器齐出,这场面,当真可以称得上混乱。
不过,眼下混乱的并非是斩杀餮妖,而是这群互看不顺眼的人。
毕竟大家不熟。
“你丫的衍天宗!符篆差点丢我脸上!”
“谁叫你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的!”
险些被误伤的云清宗弟子暴跳如雷,若非是眼下被餮妖纠缠,二人大概已经打起来了。
“兽宗的!!管好你的狗!它口水都甩我身上了!”
“你他娘的说这是狗?!这分明是苍焱犬!”
“我管你什么品种,赶紧让它离我远点!!!”
“老子偏不!”
也不知一群人与餮妖厮杀了多久,满地皆是尸体,场面当真可以称得上血腥。
沈若挥剑斩去面前的餮妖,周围总算是清净下来。
终于杀完了。
一群人顾不得旁的事情,一个个跌坐在地。
喘息片刻,沈若总算是缓过气来,幽幽想起一事。
既然眼下餮妖已除,为何他们依旧在“画境”之中?
如是想着,她也就此脱口而出。
众人也齐齐反应过来。
看来,杀死餮妖并非是此境的关键。
只见衍天宗一行似乎想到了什么,率先起身,匆匆离开。云清宗随即也动了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远,像是避嫌似的不与衍天宗同路。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组了队伍就此离开。
眼下仍旧在原地休息的只剩下四人。
沈若、万谨、路诏,以及...
“你谁啊?”路诏疑惑开口,二人也应声望去。
白衣灰袍,模样生得不错,就是感觉有些神神叨叨。
沈若忽觉此人略显眼熟。
只见他拱手道:“在下两仪门弟子,闻人彧。”
两仪门?阴阳两仪?
“道友是卦修?”沈若忽道。
对方眼睛刹时一亮,“道友好眼力。”
“既有缘,不如我为道友掐算一卦。”闻人彧手指一掐,叽里咕噜念叨了两声,须臾,便见他惊异抬头,眼带感激。
“原来道友竟是在下的救命恩人!”
沈若:“??”这年头竟然有人上赶着来报恩?
经此一提醒,沈若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儿见过的闻人彧,丰源镇外,那个被雷劈晕又栽进溪水里的倒霉家伙。
闻人彧就此加入队伍中。
沈若是半路被阴阳八卦图传送至此处,根本没来得及搜寻,就被餮妖盯上,因此对此画境中的情况不甚了解。
“你们之前可有什么发现?”
“确有古怪之处。”万谨抬手指向天空,道:“在餮妖出现之前,这里分明是夜晚。”
而现在,烈日炎炎,不见消减之势。
“没错。”路诏接上话道:“此前突然出现了一番地动山摇之势,随之便是晨昏变换,原本正常的村民突然就变作了餮妖。”
闻人彧手中忽现一八卦盘,道:“此境已经发生了阴阳倒转。”
沈若动作忽而一滞。
地动山摇、阴阳倒转。怎么这么耳熟呢...
但愿另外两处画境别受到影响。
...
眼下没了餮妖,整个画境中可以称得上寂寥。
漫漫黄土地中,除了聚在一齐的四人,放眼便是昏黄一片,头顶的烈日照得人眼睛生疼。
快步赶了一段路,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处界碑,立于萧条的枯树之间,一只渡鸦停在碑上。
界碑上写着,安阳城。
万谨眉头微蹙:“之前好像没有这个地方。”
确实。沈若转而回忆,之前他们领着一群餮妖狂奔数百里,其间连个村落的影子都未曾看见,处处皆是荒芜的黄土地。
也就是说,这地方是在餮妖被斩尽之后才出现的。
“或许...我们已经通过历练的一环了。”路诏伸手越过界碑,察觉到一道隐隐的屏障,他转头与众人对视一眼,眼神微动。
踏过界碑的一刹那,沈若清晰看见周围景致的变幻,界碑旁枯木回春,茵茵绿意映入眼帘,脚下开裂的土地变得松软也湿润,缀着绿草野花,空气中泛着一股下过雨后的泥土气息。
可等她完全从结界穿过,眼前又成了一片残败荒芜。
不过,略有不同。
一座城池耸立于眼前,城外横尸满地,狼藉一片,城墙上的旗帜早已被烧了大半,残余下几缕布条随风飘荡。
城破不占。
沈若眉头紧缩,放眼一览:“这里...不太对劲。”
“先进城看看。”万谨抬手搭上腰间长剑,率先迈出一步。
城门残破不堪,倒塌在地,护城河里的水早已干涸,只有堆积成山的尸体。大约是暴尸多日,这些尸体就如同黄土地一般,干涸,开裂。
“等等。”似有所感,闻人彧突然蹲下了身,从怀中摸出一方龟甲,铜钱作响,随即倾倒在地。
脸色煞白。
“是大凶之兆。”
咯吱——
咯吱咯吱——
窸窣的啃噬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沈若神情一变,抽出腰间桃丰,顺着那道诡异的声响寻去。
小巷中,一道身影正匍匐于另一人之上,发出了毛骨悚然的撕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