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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寒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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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境衔天除了有很多酒,还有很多古籍,很多冰玉细壶。

温却邪说,这些冰玉壶是司霜幕留下的,里面毒比药多,能杀人的比能救命的多。司霜幕身故后,后来的守墓人发现了这些毒药,觉得留下它们未必不会成为祸害,又因为不识药理,除了一些常见的止血药、金创药,其余的便索性全部毁了。

“真是可惜了,这里面的药粉,有百年开花一次,花开即谢的漠北无妄根,还有滇南水红蓼,昆仑赤陆藤。”

这时,又一个千般美好,万种暖懒的黄昏。

花佳人正坐在寒潭边,竹石清映,俱在翠微中,她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冰玉壶,惋惜叹道:“这些均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珍异草啊,若是尚未被毁,或许……”

“漠北无妄根?那不是上次我被五步倒咬的时候,杜伯伯用来救我的药草吗?”花错截了话头,不甚在意地道,“那样的剧毒之物,毁了未必不是坏事。”

“可若是未被毁去,此刻便可用作拔毒解药了。是毒药还是解药,要看谁来用,怎么用……”花佳人嘴巴一撇,脸上神情又是愤懑又是沮丧,“要是鬼姑姑在就好了,她外号‘鬼一针’,又出身和云南司家颇有渊源的苗疆,甚至精通各类巫蛊,肯定三两下便治好你了。当初,我要是不闹脾气,不嫌弃蛊毒恶心恶臭,多学点就好了……果然是我太没用了!”

“傻丫头,鬼姑姑脾气那么怪,即便是我,遇到她心情不佳,也是不会出手相助的。”花错看着快把头埋到胸前的自家小妹,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更何况,上次她走时,说过你一手金针度穴本事,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独步天下。即便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恐也要对你这个活死人,肉白骨,救死扶伤的女神医心服口服。”

“阿兄!”花佳人忍不住破涕为笑,“哪有你这样胡乱夸人的,不害臊。”

“别担心了,你看我现在,蛊毒尽除,功力已恢复□□。剩下的那条小虫子……”花错怜惜地抚了抚她额上新疤,“哪天它若是不听话了,你在我头上再扎几针,我把他逼出来就是。”

花佳人欲言又止:“……阿兄……”

“怎么了?”花错侧首,态度极柔和。

“不是虫子。”花佳人双目噙泪,“当日若不是我让你救温楼二人,你也不会被眠花宫人暗算,最后还……”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花错哑然失笑,“人是阿兄想救的,被暗算也是阿兄学艺不精。再说了,江湖风波恶,受伤难免。”他打趣道,“以前我也受伤,怎不见你如此心疼阿兄?”

“以前哪有这么凶险。”花佳人瞥了瞥嘴,悲戚转为愤懑,耍赖道,“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受伤!否则,我去找爹爹娘亲告状。”

“好,我答应你。”花错语气愈发温柔起来,“等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就立马启程自在盟,找到莫老头,治好你的腿伤我们就回兴庆府,以后都不踏入江湖了。”

——刚刚还说我医术独步天下,现在又说什么找莫老头……

花佳人压低声音,诋毁了一句,“大话精!”

“听来,得宝儿学会骂人了。”花错边调笑边伸手折了几段柳枝,摘了几朵黄花,然后一圈一抽一缠一绕一插,一个好看的绿茎黄花花环便做好了,“喏。”

花佳人人在花下,发似乌瀑,梳着一个松松的流苏髻。

花还是败给了那雪妒柳醒的花颜。

“真好看!”

花错一笑。

笑意如春风自唇角爬上鼻尖,又从鼻尖一路漾至眼底,他漆黑的眼珠一下便湿润、温和了,浮浮荡荡,和煦风定春花开,花开迎风,春色十分。

一分是花,九分是人。

这一笑真好。

——呵,花错。

温却邪在不远的海棠树下,从繁枝交错间乍看过去,忽然觉得一阵淡荡晚风里,这背着落日斜辉,映着漫漫飞絮的一笑,那人一张十分俊的脸竟似初相识一般。还有脸上那一双偷漏春光,耀比星辰的眼,那原本极疏离冷漠,尽是凌厉凶狠,少见缱绻温柔。然而此时此地,因着那洒雪吹冰的一笑,疏离锐利都不见了,只剩一种融融春色,脉脉春意。很难说那春色、春意有多招人,但就是能让看到的人,深陷进去,抽拔不出,在那原始的漆黑和湿润中,载沉载浮,脱不得身。

——这笑,这眼,这情,这景,让人极是喜欢。

——这情,这景……

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笑,也是这样的时节吧?

那年他九岁,因为一句“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活得像个人,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继续活得像条狗”,他怀着那么深的仇恨,却心甘情愿跟着那人来了眠花宫。

可是这里的日子比小赭乡好不了多少,只不过是厌弃他的人从认识的掌柜、跑堂、乞丐、各路小贩变成了他不认识的眠花宫门人。整治他的手段由咒骂虐打变成了漠视,这让他很愤怒。

他决定要报复。

用从市井里学来的方式来报复:把死老鼠、死蜈蚣等放进他们的被褥中,衣服里;在饭菜、水井中撒尿,吐口水;在武器上抹粪……终于,一个雨天,几个年岁较幼的门人气不过,把他堵在了岁寒谷,一边打一边骂:

“狗杂种,没人要的贱胚子,生下来就该丢去喂王八,还有脸送来说什么认祖归宗,我呸。”

“连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都不要你了,你这小贱种还有脸留下来,不要脸。”

“要不是他那不要脸的娘勾引了宫主,这样的小畜生,也配姓温?”

“打死你个小畜生,让你再作恶……打死你……”

然后,就在温却邪觉得难逃一死时,有人忽然叫了一声:“住手。”

不寒不暖天气,春雨疏疏,细如烟,也如尘。

岁寒谷静谧,漠漠如醉。谷中初遇的他们,一个手上一束野花,一个手上一把油纸伞。

一个粉砌酥搓,一个白衣欺雪不沾尘。

“哥哥,好多坏人啊。”珍宝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嫩声向他的兄长描述着,声音又软又糯,像个寿桃包子。

“那哥哥帮你教训坏人好不好?”

“可是爹爹说打架是不对的。”

“那阿挽说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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