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怔神着看着,章培明抚上她睡到汗黏的头发,嘴里打趣道:“兆太太这是把你带坏了,作了酒鬼。”
“喉咙不干么?”他看着路青眼神发直,又问道。
路青这才缓过神,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対唇抿了一口,章培明不以为忤,又起身继续去换睡衣。
“怎么突然回来了?”路青在身后轻声开口问道。
章培明解着衬衫上的纽扣:“细则都谈的差不多了,明天上午论坛签约让秘书去,想你一个人在家很久了,我回来陪陪你。”
于是路青没再说话。
她将水杯放到床头,眼神跟着章培明,看他去浴室洗漱完,又出来,躺到身边,抬手按灭了中厅的灯。
黑暗中伸过来的手掌,将路青的手指包裹其间,她感受着那道温存,静静地将手放在那处,一时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
许久,章培明在黑暗中又开口问她:“听家里阿姨说,你最近总是喝酒?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得有点无聊?”
“喝个酒而已,”她话音倦怠冗长,“也值当阿姨跟你打小报告?”
章培明含笑捏了捏她的手掌:“不是之前说要备孕?看来是我久不在家,章太太松懈了啊。”
黑暗中像是平白裂开一道冒着冷气的时空罅隙,吞进他的这句话没半分回音。
身侧静到几乎都听不见路青的呼吸。
章培明想她大约是因为自己长久的出差有些生气,侧头过去关切道:“之前不是说要从你嫂子那把侄女接过来作伴?怎么一直也还没有动静?”
路青的手掌从他的手心里抽出,卷着被子翻身,面朝床外。
她的声音幽幽静静的,像是河谷里刮过的一阵风声。
“她有爹有妈,什么事儿轮着我一个做姑姑的操心?况且我爸马上要来北城,谁能顾上她?”
章培明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已经在你们当地读上书了,就别费心腾挪了。经济上,咱们多帮衬一些,也是足够的。”
这是路青的二十五岁,她研究生毕业的数月后早早结婚,彼时同龄人奋斗脚步刚刚迈出,她已经提前踏入北城的上位圈层。
这是这种跨越是无声的,她低调的高嫁缺少了观众和真心为之祝福的人,所以偶尔也会感觉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