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连连点头,一脸坦诚:“臣昨夜睡得很好,多谢皇上免了臣早朝。”
说完就见裴行简脸色冷了几分。
嗯?难道他会错意了?
都说皇帝心海底针,难道圣上是其他的意思?
林听茫然瞟向赵德海。
赵德海挤眉弄眼,轻轻摇头。
林听似是懂了几分,不确定道:“呃,臣昨夜睡得也不、不太好。”
头顶飘来冷淡的一声“呵!”
林听一颤,正着说也不行倒着说也不行,裴行简到底什么意思?就不能明说,非得让底下的人猜来猜去?谁惯的毛病。
见对面的人一脸茫然,裴行简只觉心口一团火涌上,昨夜他因着这人几乎一夜未睡,谁想对方却是一夜好梦。
他闭了闭眼,“站好。”
林听惴惴不安,心说那他这会儿站哪儿?还要不要站到皇帝身边去?
还没等他问,就见裴行简指着御案旁的那块空地对林听说:“朕见你字写得是在糟糕,今日你就在朕跟前练字。” 随即就让赵德海去搬一套桌椅。
林听呼吸猛地一滞,大墉的字他都认不全,他怎么练。
“皇上,臣最近是有什么事做得不好吗?” 他果真是惹到皇帝了吧。
裴行简指尖扣着御案,面前的人唇红齿白,眼里还带着少年人的不服气。
他忽地唇角一勾,说:“作为朕的贴身侍卫,一言一行均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林卿字写得差了,丢的可是朕的脸面。”
林听:???
片刻后就见一众宫人抬着一套桌椅和笔墨进门,赵德海还贴心地带了一副字帖进来。
“林大人,” 赵德海将字帖递过去,“这可是当今太傅的字,乃是大墉众幼孩练字的典范,林大人跟着练上几日,保管大有所进。”
林听抽了抽嘴角,他自己都没把握,赵德海倒是大言不惭夸下海口。
事已至此,林听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就是一打工人,只要不少他工资,随裴行简怎么折腾。
林听过去坐下,跟着上面的笔画练起来。
裴行简看着折子,耳旁时不时传来沙沙声,他往旁边看去,就见林听一笔一画写得认真,并未关注到这边的视线。
他盯着看了几秒,收回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进来报“户部和工部尚书请求觐见”。
裴行简让他们进来。
于是两部尚书诚惶诚恐地一进重华殿就看到林大人坐在圣上旁边写字。
户部尚书悄悄觑了眼,
哎呀,林大人那字也是,极具个性。
裴行简已抬起头来,严肃的目光直直望向两位尚书,“何事?”
两位尚书一激灵,当即回过神来。
户部尚书道:“圣上,今年科举将至,这是户部拟定的几个考院的名单,还请圣上定夺。”
裴行简接过折子看了看,指着上面某个地方道:“今年就选在安西考场。”
“是。” 户部接过,又说:“现下户部已请了太傅入院出题,等拟定便立即呈递上来。”
裴行简点头。又转向工部。
工部尚书忍不住咽了咽,他跟户部尚书要汇报的不是一件事,其实是不用一同来的,但奈何他们没一个敢单独来见圣上,这才一起结伴壮胆而来。
好在殿内还有林大人。工部尚书稍稍缓和了下紧张,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图纸,
“落石村改建工程已初步定下,还请皇上过目。”
裴行简接过细细看着,提了几个问题,让工部尚书解释。
林听写了几个字,思绪开始飘忽。
他见工部尚书缩在御案前,裴行简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工部尚书被问得额角冒汗,但又不敢擦。
过了不知多久,裴行简终于将图纸还回去。
工部尚书长呼出一口气。
“尽快开工。”
工部尚书连忙道:“是,落石村已招完工,搭好了台子,只等着开工了。”
这时户部突然说:“圣上,落石村改建工程所花费巨大,前两年大墉各地天灾频出,国库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裴行简道:“先紧着工部用。”
“是。”
那两名尚书汇报完,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刻告退离开了。
吃过午饭,林听又留在祥宁宫偏殿休息,等他再醒来,就见宫门口候着一辆马车,赵德海和庆子正等在门口。
他走过去问:“赵公公,你们这是要出去?”
赵德海笑道:“圣上要去落石村考察,正等着林大人呢。”
这时车帘被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掀开,露出裴行简那张硬挺的脸。
“林卿还不快上来。”
林听咽下想要请假的话,跟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