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雕塑声音温柔,带着点对小辈的宠溺。破碎的脸庞上却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异常冷漠,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她温和的,有耐心的,将应宴能想到的所有投机取巧的可能性堵死。
黯淡的月色透过窗子,静静洒落在房间里。
被抓包后,女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柔顺黑发垂落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米白色的长裙盖住膝盖,裙面溅上了几滴血。
约莫五分钟后,应宴的眼眸中毫无预兆蓄满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下一步,她做出了在白瓷雕塑意料之外的动作
——蹲下来抱住了红色绸缎。
然后,开始耍赖。
“不嘛不嘛,三次机会不够用的,前辈,再多给一点吧。”
白瓷雕塑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手链上有神明烙印,不管到了哪里,她都能准确感知到携带者的动态和位置。
察觉到应宴所做的事情,她只是感到好笑,就像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长辈总要给予几分宽容。
没想到对方竟然哭了,难道是语气太严厉了?
白瓷雕塑从前接触最多的大祭司,几乎都是那种克制守礼的好孩子。
最出格的,还是初代大祭司,但对方也只会在深夜守着神庙时,抱怨生活中的不顺烦恼,分享偶尔发生的趣事。
当然,也有满肚子坏水的贪心鬼,但在她面前,却都装出一副慷慨正直的样子。
白瓷雕塑从没有接触过应宴这种要不到“糖”就耍赖开闹,心中的小算盘明晃晃摆在脸上的孩子。
要是她在新时代的网络冲过浪,就会知道,这种妥妥的就是熊孩子,越纵着越蹬鼻子上脸。
可白瓷雕塑不知道,下意识去哄,被抱住的红色绸缎收敛了血腥气,给人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
“别哭了,这样吧,只要是一个人的,医院血袋里的鲜血也行。”
闻言,应宴哭得稍微收敛了一点,但还是抽抽噎噎。白如细雪的脸颊挂着泪,像被骤雨打湿的琼花。
在不熟悉她的人面前,丝毫没有生硬违和的感觉。
其实,除了刚开始哭得泪如雨下,应宴大部分时间都是光打雷不下雨,余光偷偷瞥着白瓷雕塑,看似鲁莽实则谨慎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比起第一次来,这次她的把握更大。
见应宴还是哭,白瓷雕塑又道,“不能借人,但让你那两个同伴站得靠近点,可以顺带保护着。”
说完后,生怕再妥协下去,白瓷雕塑凭空消失。
只留鸡血石手链,在血水中泛着微微的光芒。
应宴擦了擦眼泪,被水浸过的黑色眼眸深处是干净的冷静。
没有情绪,全靠演技。
她最开始时就察觉到,白瓷雕塑对她有着长辈对小辈的纵容。
甚至产生了一种认知——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对方就会包容她。
第一次的回答,就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试探。
庆幸的是,试探的结果,印证了她产生的认知。
而接二连三的用动物血液浸泡手链,是进一步的试探。
白瓷雕塑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但从对方的最后两句话中,隐隐透露出一条重要信息——我是稍微偏爱你的神明。
至于严厉威胁什么的,应宴自动过滤掉了。前一世常年和傲娇打交道,她早就掌握了只捡好话听的技能。
不管这份长辈对小辈的偏爱源自什么,诡异不诡异的,她都抓住了机会,借“无理取闹”试探的同时,踩着高空钢丝要点好处。
毕竟,长辈给点压岁钱,不过分吧?
但应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好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
她捡起顺势扔地下的笔记本和笔,刷刷刷记下今晚上发生的事情,笔尖在“特殊态度”下重重划了一下。
等看完《菏泽惊魂》后,兴许能搞懂这一点。
记完笔记后,应宴将手链捞出来,放水龙头下反复冲洗,还用手巾擦了擦,才戴到手腕上。
然后,她收拾了一下房间,把死掉的鸭子塞冰箱里,逮着活鱼做了顿红烧鱼。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更喜欢吃鱼。
吃饱喝足后,应宴洗漱,睡觉。
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绕过道路两旁的柳树,暖融融地晒在精致古典的高楼大厦上。学校里人不是很多,显出几分少见的荒凉。
应宴背着双肩包走在道路上时,一个同学也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