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假公主,端出些真凤仪。
陈希青头顶青瓷茶碗,在殿前行了两趟,碗中水纹丝不动。
那掌事的女官略微一惊,便让她停下。
陈希青面容素然,道:“珍姑姑可还有要考教的?”
一连三天,行坐姿态,女德礼仪,诗书琴画,都一一考教了。
陈希青在京城一众官宦贵女中,可谓出类拔萃。
比宫中那两位真正龙血凤髓的公主,更像个公主。
珍姑姑起初还疑惑,此女通身的教养姿仪,非几日习得。
陈府一庶女缘何养出此等气质的女娘?
后想起,前太师叛国一事,唯一承蒙圣恩,苟活下来的那对母女,正是陈家的。
“公主辛苦,老奴还有一事需要验明。”
珍姑姑将执鞭递给身边宫女,亲自上前取下陈希青头顶的茶碗,请她进入寝室。
屏退左右后,室中只剩珍姑姑与两位年长宫女。
珍姑姑端手,问:“公主,敢问守宫点在何处?”
陈希青蹙眉。
饶是萧翊未归,她只行过一次云雨,守宫只由殷红转为霞红。
若是验身,还可蒙混一二。
但这几日,萧翊夜夜宿在她这里。
那抹霞红在今晨,彻底消弭了。
陈希青恼他荒唐,却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不遂他的意。
她必须得出了京城,才有机会脱离他的掌控。
在京中,她就是他手里的云雀。
他若不肯借力,纵然她再怎么扑腾翅膀,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珍姑姑,守宫在腹下,我不喜这么多人看着,您一人来验就可。”
陈希青轻扬下巴,看着珍姑姑。
珍姑姑会意,让身边的老宫女退下,关上了门。
陈希青没动手宽衣,珍姑姑便上前来解她天水碧锦袄的领口。
陈希青喉中哽咽一下,微凉的手握住珍姑姑的指尖,轻声说:“姑姑,我幼年骑马,不慎落过红,那时守宫便消了,姑姑……可有他法验明。”
珍姑姑迥然的目光,看向陈希青,手指的动作只顿了一下,又从容地继续解那金丝盘扣。
“公主稍安,幼年跑跳过激,破身之事常有,验身不止看守宫,老奴晓得的。”
“不止?还……还看什么?”
陈希青与人讲这等事,心中羞得不行,也慌得不行,面上却还能绷住一张寡淡的脸。
珍姑姑不答,已解开所有襟扣,柔碧的轻纨小衣下,只有平坦光洁的腹部。
珍姑姑看了一眼,道:“果真消了,无妨。”
她从袖口拿出一个白瓷小罐,只有拇指大小,非常精巧隐蔽。
她旋开瓷罐,里面是一团朱红,似红泥。
陈希青认出了这东西,“守宫砂。”
“公主金枝玉叶,那些验采女身子的法子,太粗鄙,恐伤身,自然不能用在公主身上。”珍姑姑说,“这守宫砂亦有验身之效用,老奴为您再点一次,若点得上,便为完璧,若点上即消,那必是经了云雨之事。”
听此一言,陈希青心中一窒。
昨夜……萧翊折腾过一次狠的。
今晨许是怜她身有不适,他上朝前未再碰她,还叫人备了兰汤香浴,让她去洗掉一身腻滑。
不知这守宫砂能验出多久前的云雨之事?
“那就……麻烦姑姑了。”
陈希青从容地说道,若现在推脱忸怩,只会让珍姑姑生疑。
她闭上眼,脑中盘算着,要是守宫消了,她就只能把罪魁祸首萧翊搬出来,威逼利诱这位珍姑姑了……
珍姑姑用小指捻沾瓷罐里的朱红,点在陈希青肚脐下方。
陈希青睁眼低头,那朱红覆在她小腹的雪肤上,如雪地里落下的红血珠儿,不一会儿,就融入肌理,更显艳红。
“公主,老奴验完了。”珍姑姑俯首禀道。
陈希青猛眨了几下眼睛,把头侧向一边,道:“本……本宫有些倦,今日就到这儿吧。”
她心有怯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珍姑姑给陈希青换了寝衣,服侍她上暖榻。
她侧卧在软垫上,往殿门方向望了一眼,唤了声:“轻燕……”
珍姑姑忙答:“她去陈府拿东西,还未归。”
陈希青阖上眼,不再言语。
“老奴告退。”
珍姑姑躬身后退,转身前,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道:“守宫砂属阴,遇阳气方散,外力破身,于守宫是不会有损害的。”
陈希青瞬间睁开眼,身子未动,紧盯住立于帷幔后的珍姑姑,手在袖中紧攥起一支碧玉梨花簪,簪脚被磨得尖利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