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手中佛珠不紧不慢地过着,并未抬头:“师父出寺前有吩咐,暂不待客。”
“可是,可是……”慧真似乎有些为难,站在殿外,支吾半天没说出下文来。
明心暗中为不善言辞的小师弟叹了口气,睁眼转头:“客人可是说什……”
明心跟对上林鹤归的笑眼。
只见林鹤归眉眼弯弯,袖着手施施然站在慧真身侧,见明心望来,像模像样地合掌施了一礼:“叨扰明心师父。”
明心的怔愣转瞬即逝,他很快便扬起笑,边起身还礼边道:“原来是林施主。”
慧真这才细声细气地插上话:“……师兄,客人跟着进来了。”
明心无奈摇头,笑叹一句:“师兄看到了。”
他捋顺袍角,抬步出了大殿,低声同慧真道:“既然这回客人进来了便罢,下次可要记好师父的话。”
慧真认真应着,偷偷看了眼无声无息就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这位不速之客。
林鹤归手又没规矩地袖了回去,坦坦荡荡站那儿,一袭缀金青衫站如玉树,由着慧真自以为隐秘地打量。
明心往前迈了一步,慧真触了雷似的缩回目光,垂首看向脚尖。
他听明心道:“慧真,你去做晨课吧,我来接待客人。”
“是。”慧真忙答着,应过声便退了下去。
见慧真出了这座分殿,明心才转头看向林鹤归。
“林施主此行所为何事?”
林鹤归站的位置巧,抬头就迎上了朝阳。他眯着眼,还是忍不住挪开几步,这才松快道:“也没什么,就是家师让我来寺里住几日,观摩学习一番——不知寺里可容得下我?”
挺离奇的理由。但明心想了想传闻里那位无往剑君,竟咂摸出几分可信。
他没泄露出半分惊异,心下一瞬便转过几个弯,含笑道:“施主说笑了。剑君这么说,明尘寺中自然有空余。”
明心处事利落,又对祖庭上下了如指掌,不多时便将林鹤归带到了一处空院落。这间院落离几处大殿都有些距离,竹影摇曳,灼灼日光下也显得幽静,倒甚合林鹤归心意。
林鹤归夸他:“明心师父真是好记性,偌大的门派,每处院落如何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心笑了笑,回道:“小僧打记事起便在寺中生活,自然而然便记住了。”
林鹤归扬声“哦”了句,奇道:“明心师父小小年纪就有慧根了?”
“不过有缘,”明心语气一下温和许多,“自幼受住持照拂,在寺中长大罢了。”
林鹤归了然点头,赞成道:“那确实有缘。”
接着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方才慧真说住持不在寺中?”
明心点头:“师父外出,去中京相寺请经去了,不日归来。”
“看来我来得倒不算巧了。”林鹤归嘴上说着“不巧”,实际上满意得很,活脱脱地心口不一。
林鹤归东西不多,明心见他安顿下来,便先行告辞,回殿内主持寺里事宜。
确定明心已出院子,林鹤归放纵自己躺在床榻上,彻底松了口气。
明尘寺有且仅有三位大乘期,祖寺住持圆正就是其中之一,另两位已经闭关冲击准圣多年,不知进了哪处芥子境,眼下并不在祖寺中。他本没太多在大乘期眼皮子底下完全瞒天过海的把握,原先还有些愁,这下担子一下轻了许多。
林鹤归阖着眼,一边回忆今天行经几处大殿,一边分神规划进程。
五日。他跟明心说要在寺中待上五日,必须在这五日内找出阵心。圆正住持归期不定,同样是个变数……
林鹤归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抛开杂念,凝神在识海誊摹起明尘寺的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