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用自己的体重从里面撞开大门,把手上的凉意冰得她打了个冷颤。
这么重的门,那个老妇人是怎么单手打开的?
室外的气温低了下来,花园里泛起了一层薄雾。四下里都不见人影,只有那条通往后院方向的小路上的薄雾在缓缓流动着——有人不久前刚刚穿过了这条小路。
余柏辨明方向后拔腿便追,雾气越发浓重,她追到后院时只能看见老妇人站在喷泉池边收起那块碎花襁褓。
余柏跑得太急,在冲刺中耗光了体力,话也说不出来一句,指着喷泉水池,刘垚心领神会径直冲了过去。
老妇人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原路返回。在路上被刘垚撞散,化在了雾气里。
雾又重了一些。
刘垚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形态各异、新旧不同的穿着碎花裙的布娃娃在干涸的喷泉池里杂乱地堆着,园子也是太久没打理过,枯叶落得遍地都是,和布娃娃混在一起,显得更加破败。
汉白玉的池子边结了一层霜,余柏手扶在上面探身想要看清楚,滑得几乎要整个人栽进去,被刘垚眼疾手快拉住了脚踝。几乎亲吻上的近距离接触让她看清楚了池中那些布娃娃的脸:一样的黑色头发黑色眼珠,一样都在右眼旁边长了一颗小小的痣,却各有各的伤。
——有的缺了腿,有的断了脖子只有一层皮连着头和躯体,有的肚子上豁开了口,灰扑扑透着暗红色的棉絮翻着,和落叶纠缠在一起。
“池子里没有活着的小孩。”余柏核心发力挺起了身。
“外面也没有,也没听到哭声。”刘垚心急如焚。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余柏话没问出口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又被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控制了。
浸在雾里的夜风吹在身上格外的凉,也让两人过热的头脑冷静了一些。
“这个鬼屋,能够操纵人的情绪。”余柏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在地面划拉:“我们的情绪受到这栋房子的主人影响越来越严重。这应该就是系统说的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如果不能离开,大概率会被同化。”
“结……结婚吗,使不得啊老大你还是未成年。”
余柏无奈地看了刘垚一眼,一清醒过来就开始说烂话,倒也是好事,至少状态是不是清醒很好分辨。
“不过我们看起来目前为止还算好,只是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我怕后面情绪会操纵人的行为,所以我们要定一个暗号,看对方状态不对就叫醒他。”余柏托腮。
“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刘垚脱口而出。
“这个好,就它了。”余柏打了个响指:“越是去想剧情如何越容易共情就越会被情绪操纵——所以我们要做的根本不是去看剧情如何,不是想NPC为什么要这样那样做,而是逃出周公馆。大门入口那里有管家看守,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余柏不知为什么一说起那个无脸的管家脑袋里警铃大作,直觉想要避开他:“我们得去找后门,或者佣人进出周公馆的地方。”
“狗洞也行。”刘垚补充道。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趁着天色还亮着,沿着洋房的外轮廓寻找供仆人出入的小门。有门就会有路,沿着路就可以离开这座诡异的庄园。
“老大!这!这!”刘垚抑制不住兴奋,招呼余柏。
在运气这件事上刘垚简直算天赋异禀。能好到开局就捡到余柏这样身份神秘的角色,也能差到被连累刚进游戏就开始大逃杀,捡到马车就能用,找一扇门简直算得上指哪打哪一样的精准。
洋房外立面是通铺的白色水刷石的墙面,在花园的角落里有一扇朱红色的木门。又是出现在西式楼房里的中式元素,过于明显的特征让余柏几乎可以确信这个和他们要找的线索相关。
门框上还挂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笼,位置不高,余柏都不需要伸手就能摸到灯笼的提手,插在门框边上。大约是为了仆从们出行时带上灯笼,回来时将用过的灯笼归还。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灯笼却是亮着的。游戏里不会无缘无故设置一些古怪的道具。
所以,灯笼是出行的必需品?余柏低头,灯笼微弱的光却能穿透浓雾,照亮了一小圈从她脚下延伸出去的小路。
太阳彻底落回了地平线下,一片鱼肚白中,余柏听到了“咚”的一声。
有人坠楼了。
自鸣钟像是丧钟一样连续敲响,在寂静的夜里一声叠一声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