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骞走到床边,眼泪汪汪:“万哥哥,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拉住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还是害你掉了下去。”
万小桥摇头,他说:“没事,你不是故意的,不能怪你。”
千芸过来牵着向骞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愿儿不要太担心,大夫会治好小桥哥哥的。”
“嗯。”向骞点头,眼里还含着泪,摇摇欲坠。
医者仔细查看了万小桥的伤势,额头的伤口不算大,主要还是腿伤太重,伤了筋骨,短期内需要卧床休养,不便行走。不过即使好好休养了,以后估计也不能像完全健康的人一样奔跑跳跃了。
万小桥眼中流下泪来,心中却思绪翻涌。他本以为自己摔下来不会这样严重,没成想竟然这般糟糕,看来他高估了自己这具身体。可是为了得到就必须付出,对自己狠点才能得到丰厚回报,忍这一时的痛不算什么。
“小桥,是不是很疼?”远木心疼坏了,眼下他在城内并无住宅,小桥也不能行动,他想着可能要请求向家收留一段时间,他在城内算命换钱,等钱够了他就会在城内置办个屋子为小桥养病,或许也会在城内定居一段时间,因为小桥已经不适合远行,至少短期内不行。
可是小桥伤得蹊跷,那假山不高不陡,按理说他那样的大人不会摔,更不该摔成那样。除非,除非是自己故意狠摔下去的,远木一阵凄然,他不敢深想。
远木从小便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从来行行走走,不留根系,在哪里都不会停留太久,好不容易身边有个人陪着,但这个人似乎只想离开,不想和他做伴。
向家自觉有愧,主动留下他们两人,说:“道长,是我儿顽皮害得小桥负伤,我向家一定会好好为小桥养病,小桥这腿伤得重,肯定是不适合久行的,不如就让他留在我家,我和千芸就做小桥的干爹干娘,当再养了个儿子。”
千芸也说:“是啊,道长,按大夫说的,小桥需要静养,以后估计都不能跟着你行走人间了。道长您看您是怎么想的,要是不舍得小桥,您也留在府内,让小桥长伴您身旁。”
万小桥看了远木一眼,眼神复杂,他很快低下头,不再言语。远木发现了他的神情,心下了然。
“我……我留着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远行是我的修行,我停不下来的。”他看向万小桥,问,“小桥,你想一直住在这里吗,如果你想我便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陪陪你,等你好一些了,我再离开,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师父,你真的不能也一直留在这吗?”万小桥低声问。
“你师父我一辈子都在远行,看人间大道,偶尔停留却不长久,我终归是要生在路上死在路上的。”
远木最终决定在向府内短住半个月,等小桥已经能下地行走后他才和向家人道别。
临行前,他单独去见了万小桥。万小桥一直都在后院住,那本该是向府的小妾们住的地方,但向旭只娶了千芸一人,也没有再纳妾的意思,而向骞还小,没有娶妻纳妾,所以后院几乎大半都空着,特别清净。
远木天天都会来看他,今天他就要离开,所以一大早就来了。丫鬟梦花正在伺候万小桥洗漱穿衣。
“师父!”万小桥看到了远木,他屏退了梦花。
远木缓步入了门,心里有不舍。
“小桥,师父要走了,以后你待在向府好好生活,要记得向家对你的恩,善待他人,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师父为什么要这样说,是有什么意思吗?”
远木长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记恨着我,所以肯定也是不想我一直待在向家的。”
“师父为什么说我记恨你?师父是做了什么吗?”万小桥故意问。
“在你刚满月时,我曾为你算过一卦,你的命格太差,那时为了一份路费我将你苦厄之命如实所说,竟因此害了你。之后惊觉我竟成了害你苦命的一环,自此悔不当初。养你宠你也纵容你,让你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你既然想留在向府,便好好生活,向骞那个孩子还小,也善良,你别欺负他。”
万小桥早就猜到了远木就是当年为自己算命的道士,此时被拆穿了心思,他没有狡辩什么,只说:“师父,我恨你,也谢你,你养我十一年,日子虽清苦,但也让我感到了如师如父的爱,如今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以后,我在向府自能过我的璀璨人生,日后若有缘再见,我定会报答你养育之恩,那时我必然不是如今境地。师父,我从来都不信你给我测的命!”
“小桥,师父只愿你好,若你能安于现状,生活虽平淡,却安稳,若是偏要飞上枝头,攀龙附凤,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师父,你又在给我算命吗,可我并不认命,也不信命。”万小桥说,他想着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不会被父母忌讳,疏于照顾,导致落水留下病根,后来大笔大笔花钱也没养好这个身子,也因此被抛弃。他对他生出许多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