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方元失踪了,他娘也不知人去了哪里。”浮生告知向骞。
向骞吩咐道:“他有异心,离开便离开吧。”
浮生道:“是。”
清晨,王之许早早带着母亲在院子里走动,其母方愫今日精神头不错,人清醒了一些。
方愫眼底无焦距,她遥望远方道:“之许,娘亲昨晚梦到你爹爹了,他用手提着自己的头过来见我,问我和你可还安好……唉,你爹现在尸骨无存,也不知能不能得安宁,到了地府会不会被批作无主孤魂投不了胎了。”
王之许为她揉肩,她脑中回忆起父亲死时模样,依旧觉得残忍可惧,可那是自己的爹,如今或许该寻回他的尸首,带来怡州安葬。古人常觉得入土为安,现在的爹身首异处,曝尸荒野,她这个做女儿的心有不忍。
她等到了向骞回来,怕他着急着又要出去,便急忙上前拦住他,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说:“向骞,我爹死了也有几日了,我想找回他的尸首,带来安葬,不想他做孤魂野鬼,不知你能否帮我?若你无空闲,也可分派几个手下给我,我自行带人去我爹出事的地方找他。”
“可是现在危机四伏,出了怡州未必安全,王姑娘还是以自己的性命先。”万小桥出屋,对着他们说。
王之许见万小桥出来,对他微微点头,继而又说,“古人都说入土为安,我实在不忍心自己的爹爹曝尸荒野,若是被山中财狼吃了,该多可怜。”
万小桥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爹又死得早,对这些亲情有所不解,但向骞懂得王之许的情感,他答应亲自去,王之许带路就可。
万小桥虽然担心,但他知道向骞是英雄帮的人,他要帮助所有需要他的人,这是他作为一个帮主的职责。
远木也让他别过度担心,他有好命格,不会出事的。万小桥认可地点了点头,心安了不少。
向骞带了大约十名高手随着王之许往山中疾驰而去。
行至一处荒山,草木甚少,王之许下了马,她说:“就在此处。”
向骞几人也随之下马,一同跟着王之许的脚步四处寻找。
此地有些杂草尚高,枯树两三根,王之许闻到了一股异味,她寻着味道,找到了已经发臭且长有尸斑的父亲躯干,头就飞甩落在不远处,双目还圆睁着。
她顿时眼中含泪,忽视了腐烂的臭味,接着扑腾跪下地,哭着大声喊爹,撕心裂肺般,令人动容。
王父生前的模样,向骞还记得清楚,那时候他带着一家人来向家问责时,为了给自己女儿出气,很是凶神恶煞,如今竟然如此凄惨。
其脸色发紫,断开的脖子上爬了一堆白虫,啃食了不少血肉。
王之许哭着用树枝拨开这些蛆虫,眼泪绝了提一般。
向骞等人把带来的裹尸布包住尸首,捆扎好后安置在马背上,带着人往怡州返回。
马背上的人形包裹,僵硬地被捆扎着,王之许时不时回头看看。马儿很乖,跑得也稳,紧跟着几人。
怡州城的大牌匾渐渐可见,万小桥在正在桥下等候,望见他们回来,抬起手摇晃,喊着向骞的名字。
向骞是队伍里的先锋,他看见了不远处的万小桥,身上月白色的衣着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辉光。他双腿用力在马上一夹,加快了速度,与身后几人拉开了距离。
他跳下马,对着万小桥露出温柔一笑:“小桥哥在等我!”
是肯定的陈述,而非反问。
万小桥说:“对呀。路上没发生什么吧?”
向骞没回答,只是上前抱住他。
回到城内,王之许把父亲的尸首清洗过后,放进了冰棺,一针一线将头与躯干缝合,方愫在一旁辅助,两人眼泪早哭干了。
“你爹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可临到头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那些土匪真叫人可恨。”方愫对王之许说。
王之许哑声回道:“我们帮他收敛,埋进这美丽的怡州也算入土为安了。”
她费了许久才缝制完成,密实整齐的针面,出现在她父亲的脖子处。
向骞为王之许的爹办了一场简易的安葬仪式。
夜间,王之许敲开了他向骞的房门。此时万小桥也在,他穿着淡绿色的寝衣,勾出修长的身段。
“怎么了,王姑娘?”向骞问她。
“白天的时候你我一直忙碌,我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感谢你,明日早上你又要外出巡视,我这才夜里来叨扰。”王之许杵在门口说。
万小桥开口:“姑娘进屋坐吧,杵在门口小心吹了夜风着凉。”
向骞也附和道:“对,姑娘进来坐。”
他们三人的关系之复杂出了这个屋,没有几人知道了。
王之许听从地进了屋,坐上屋内的雕花木椅,看了看万小桥又看向骞。
“向骞非常感谢,你不仅救了我和我娘,还帮我找回了父亲的尸首,如此大恩,我无以为报。”王之许伸出手,腕上有一绿翡翠手镯,是如今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她取下手镯道,“这个镯子便当做报酬,赠予你们了。”
向骞摇头:“不必,我救你帮你,出于仁义,并非想要你的任何报酬。这镯子你留着吧。”
那镯子碧绿荧亮,带在手腕上,能透出些微光。
王之许却没有答应,将镯子放在桌上说:“爹娘教我人要感恩,更该知道回报,如今这镯子是一定要赠于你们的,日后可以拿去卖钱,或者让万公子带着。他的腕子虽然不是女子那般细瘦,但很白皙,带上一定好看。”
说完她便起身走了,没有给向骞拒绝的机会。
向骞看着那手镯对着万小桥笑笑,说:“那就收下吧,日后她有困难再赠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