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李冬拦下从菲玉酒吧出来的陈鹏，陈鹏显然是不知道蓝精灵的，他只是以为这蓝色药丸是一个外国进口的高端补品，所以又贵又千金难求。从黄毛那里得到这东西，以为黄毛是代购，知道贩卖这种三无药是违法的，所以也从不敢声张。

陈鹏被吕卫发现吃补品，他很好奇，老是问他。又恰巧上个月底吕卫的绩效显著，所以陈鹏只好声称是公司福利，送了吕卫一瓶。

李冬在陈鹏口中得知，陈鹏一直是和黄毛在短信上直接联系的。

黄毛的手机号一直在变，从来都是黄毛主动联系他，告诉他见面的时间地点，并且每一次线下见面的两人，不会有任何交流，交易动作干脆又利索。

江淮明白黄毛口中的“那人”才是短信背后真正的卖家，而陈鹏误以为给他送补品的黄毛就是卖家。

李冬夺走了陈鹏的手机，又快速打了个电话，很快，一部新手机就送到了陈鹏的手中。

尽管抢手机的行为很令人生气，但一部比他旧手机还要贵重的新手机送到眼前，陈鹏还是没有说什么。

李冬告诉陈鹏，不仅代购这种未入税的三无药是违法的，吃它也是违法的，更何况不过关税可能是因为有什么致癌物。陈鹏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以为自己碰到了便衣警察，连忙保证再也不联系卖家了，更不会再吃了。

江淮收起回忆，拿着手里余祈生的借调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一路下到二楼，他第一时间关注余祈生，却发现人不在工位上。

二楼的众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江淮眸色不悦，忽略掉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员工，径直走到李锐的办公室。

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余祈生正站在李锐办公室里，听着李锐苦口婆心的唠叨。

见到江淮，李锐显然是一惊，又听到江淮说字已经签好了，更是一惊。

他没想到江淮会亲自送东西下来。

江淮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李锐脸上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了下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冷汗直流，别人或许会不敢瞎猜，但他再不敢想的也想了，再不敢见的场面也见识到了——余祈生这小子是真敢揍啊。

“啊小江总……还麻烦您亲自送过来！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您看您哪天有空？能不能赏脸让我请您吃个饭？或者……您国庆三天假里……”

江淮看了眼余祈生，打断李锐的话，“让他收拾一下去项目部。人事那边你负责沟通一下，网上要我点同意确认的找我助理。”

“另外，吃饭的事就算了。”江淮回绝掉李锐的邀请，转身离开了。

·

技术部新人余祈生和小江总在办公室里出矛盾的事，很快就在整个公司传开了，人们众说纷纭。即使搬到了十层的项目部三组，余祈生依然能听到几句闲言碎语。

同事对他身份显然很好奇，除了极少数人认为余祈生是小江总的关系户，大多数人站边余祈生是某个披马甲的大佬，佩服他敢于直面领导的压迫。

宋西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余祈生正仰靠着工位座椅，偏过头望着窗外铺满了半边天的夕阳。

他的工位靠窗，十楼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腾飞的鸟儿列成一排，想来是家养的鸽子，飞来飞去也只是划破长空，最后盘旋往复在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顶层。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落单的，停驻在居民楼附近的电线杆上，张望着远处。

就像他这样。

余祈生划过手机，接通电话。

“国庆什么安排？放假三天的不出去玩玩？”宋西泽的声音似乎要把他从虚无中拉回现实里来，他眨眨眼，双腿在地上一蹬，将自己连人带椅蹬回到工位桌前。

“你回浦清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早回了！”宋西泽语气不悦，笑骂他：“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偷偷找了份工作居然都告诉别人了也不告诉我？我还是在吕卫口中得知的！”

余祈生从没向吕卫说过自己入职达新的事，他没理宋西泽，也没惯着宋西泽：“废话少说，想要干什么？”

宋西泽最是拿他这副什么也不说的样子没办法，但对他的冷淡也丝毫不介意，接着最先的话题，开始快乐地展开自己宏伟蓝图的想象：

“明天国庆出来玩呗，我们先去山上骑马，然后晚上露营烧烤，跟个团最好了，热闹一些，或者不跟也行，我们在山上睡一晚正好第二天你生日，我们再去……”

“打住，国庆我不想出去，人太多挤死了。”余祈生一句话把他伟大的计划扼杀在了摇篮里。

没关系，他还有杀手锏，他不信余祈生生日那天还不出来。

“好！祝你在家里不被挤死！”宋西泽在余祈生看不见的那头翻了个白眼，“那2号你总得出来和兄弟喝一杯吧？”

余祈生刚要出声，宋西泽预感不祥，生怕他和往年一样来一句“我不过生日。”连忙开口继续说：“赵炫铮国庆请了七天假回浦清来呢，吕卫国庆后就要回老家找工作了，趁着你过生日我们一起聚一下呗？”

“咱们宿舍四人好久没聚过了……”

余祈生攥着鼠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简洁有力地回了一个字：“行。”

九月底这场延绵的大雨终于在持续了几天后，彻底停了下来，国庆一到，就开始放晴回暖。但好在下午四点的浦清市多少还是有些秋高气爽的，秋风一吹，倒是称了余祈生的意。

宋西泽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安排妥了，他只需要在路口安心地等着，他会去接他，没成想竟是如此地兴师动众。

余祈生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看着一辆、两辆、三辆，总共三辆轿车整整齐齐地停在自己面前。

“上车吧！我们敬爱的余总！”宋西泽在开头的第一辆车里，亮眼的大红色车身格外地醒目，车窗大敞着，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去，拍打着车门，调侃地冲他大声喊道。

余祈生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掩饰般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宋西泽这一嗓子给自己招来了不少的回头率后，试图挪动视线和身体，装作不认识宋西泽。

没走两步，赵炫铮已经从第二辆车里探出头来，“余祈生！”

余祈生刚把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又觉得太过丢脸，强忍着打招呼的想法，试图在他们的车后拦下一辆出租车。

下一秒，就被宋西泽从背后一把抱住。

“逃什么呢？”他按下余祈生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

“嫌你丢人。”余祈生毫不客气地实话实说，他拨拉掉宋西泽搭在肩膀上的手，匆匆跟赵炫铮点了点头，拽着宋西泽背后的帽衫走到第一辆车旁，把人塞进驾驶位里，自己快速开门坐到了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