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从丑刀手中滑落,最终也没能逃脱凋零的命运。
梅左一行人原本打算在破庙内暂歇一夜,但看着满地的尸体,实在是觉得大煞风景,尽管破庙周围并无好景,可他们还是改了主意,慢悠悠的往扬州城方向而去。
梅左和沈将来夫妇,无相都是习武之人,长途奔波到不显疲乏,走了一个多时辰,莫说小镇连个农家都没有,考虑到秦斯然,梅左思忖少许,最后决定在遇见的湖畔边暂歇。更深露重,无相被梅左以我佛慈悲为由,遣去生火。
月色盈满湖,湖面浮动着白光,秦斯然站在湖边,看着水波出神。梅左栓好黑马,实在受不了正你侬我侬的沈将来夫妇,抬脚准备走到秦斯然身边清静清静。梅左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翻开放在树下的包袱,拿出一件干净的外衫,缓步往湖边走去。
秦斯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知道那是谁,所以仍细细赏着月湖,直到身上出现一件外衫,才惊愕的看了眼已经走到身侧的梅左。梅左看向湖泊,伸了个懒腰,神色慵懒:“这秋日的夜晚可比不得盛夏,痴愣愣的站着吹湖风也不怕着凉?”
秦斯然轻笑,打量着披在自个身上的外衫:“这件衣衫未曾见过。”
梅左得意一笑:“从易水客栈悄悄顺出来的。”
秦斯然哑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沉默会儿才道:“梅左为何不杀丑刀?”
梅左愣了愣,没想到秦斯然会问这个,故作凶残的露出狰狞的笑容:“斯然,怎么知道我没有杀他,我可是留了七十多剑。”
秦斯然微微仰头看向梅左,盯了半晌也未曾开口说话,梅左觉得维持狰狞的表情很累,累到自己的脸都变得僵硬起来,秦斯然展颜一笑,调侃道:“梅左,这个表情好丑。”话音刚落,梅左和秦斯然怔了怔。梅左发怔是因为她在思索丑的概念,秦斯然发怔是因为她对人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不妥的话。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秦斯然视线落在湖面上,正犹豫着是不是应当为自己欠妥当的话道歉,视野却被黑影遮住。
秦斯然奇怪地看着面前因站在矮处,与自己齐平的梅左。梅左严肃的盯着秦斯然,忽地露出方才狰狞的笑容,貌似凶狠地说道:“丑到的是你,又不是我。”
秦斯然紧抿着唇,她劝诫自己要忍住,梅左又凑近了半分,秦斯然倏地笑出声,眼角的痣又悄悄躲了起来,她有些认同易秋的话,梅左有点白痴。
远处苦命的无相,艰难的生着火,抬头看了看浓情蜜意的沈将来夫妇,又看了看相谈正欢的梅左秦斯然,最后忧愁地看着手上闪烁的火星,他有些想念香梦楼的小青,小红,小蝴蝶了,他愤愤不平的喊道:“火着了!”
湖边的梅左二人,树下的沈将来夫妇,齐齐转头看向神色愤懑的无相,相视一眼,闲庭信步般走向火堆,沈将来夸赞道:“和尚干得不错,以后生火都由你来做吧。” 李果哭笑不得的看着沈将来,无相突然悲苦的仰头看天,无语凝噎。
坐在火边的五人脸被映的通红。
无相收了收心绪,看向梅左,说道:“解药呢?”
梅左眯着眼龇牙笑了笑,默默从怀中掏出红漆木盒,慢慢悠悠的拈起一颗,放进自己的口中,砸吧着嘴,说道:“南阳城的黑糖,其实得细细品味,不然尝不出味道的,和尚,你觉得呢?”无相看着梅左的动作,由不解到痴呆,反应过来后,脸色铁青,对梅左恨的牙痒痒。
看着这番情景,就连余下三人都怔愣了会儿,回想起无相方才变戏法般的表情,李果窝在沈将来怀里笑的直不起腰,沈将来拥住李果,宠溺的轻笑着。似是被笑声感染,秦斯然不由的露出一抹浅笑,被打开的红漆木盒出现在眼前,耳边,梅左轻声说道:“斯然,尝尝?”
今夜月色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