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叶凡尘冷静下来,却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将易水诛杀令小心地搁在怀里,临了还不忘拍拍鼓起地衣袍。梅左见状,有些心疼地轻声问道,“尘儿,非易秋不可吗?”
叶凡尘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想到方才忍着甜腻感生生咽下的龙须酥,带着毋庸置疑地口吻,坚决地回道,“非他不可。”
梅左心头酸涩,她还记得那日子时,早已入睡的她听见房门被敲响,满心疑惑地起身披上外袍打开房门,就见叶凡尘红着眼眶,颤抖着身子,委屈又不甘地唤她,“师父。”
瞧叶凡尘伤心难受的样子,还以为被谁欺负了,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穿好衣袍,提上四季剑,急匆匆地往外走,气急败坏地询问,“那个兔崽子欺负你了,同师父说,咱打回去。”
“易秋。”梅左当时便不乐意了,就算是易水少庄主,也不能欺负我徒弟不是,抬脚就要走,谁知叶凡尘哑着嗓子,继续道,“我同他说,我喜欢他,我爹喜欢我娘那样的喜欢。”梅左顿住步子,茫然地回头望向叶凡尘,惊地四季剑脱手都不知。
梅左思及以往,幽幽一叹,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撩起衣袍翩然落在院井中,低声说了句话,四下安静,她想足以让叶凡尘听到了,提着酒壶径自离开。
屋顶上,叶凡尘咧嘴一笑,眼睛泛红。
“别怕,师父在。”
别怕?别怕什么呢?
别怕被世人嘲讽,因为师父在。
别怕万劫不复,因为师父在。
别怕纲道伦常,因为师父在。
叶凡尘抬首遥望云端,可是师父,尘儿不怕世人嘲讽,不怕万劫不复,不怕纲道伦常,只怕易秋不敢。
梅左沿着游廊闲庭信步,方才谈话提起叶弱水,她心思飘忽得很,她收叶凡尘为徒时,并不知他同叶弱水是姐弟,她认识叶弱水要更早些。
过世的叶老爷子与老道是旧识,叶弱水自小体弱多病,久养不愈,恰逢老道已经带着梅左回到了长鸣山,叶家便将叶弱水送到长鸣,委托老道为其调养身子,那一年,梅左十二,而叶弱水十一。而叶弱水这一呆就是三年,老道每日为她配置药浴悉心照料,梅左也因长了一岁被老道勒令好好照顾叶弱水,久而久之,梅左也习惯了待她好,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她送去,直到梅左十五岁那年,叶家才派人来将叶弱水接走。后来与叶凡尘相遇,被拉着到金陵游玩才再次见到叶弱水。
梅左停下脚步,抬眸愣了愣,瞧着原属叶弱水的清水居,暗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里,摇头笑了笑,转身熟门熟路地往叶行泽为自己安排的厢房走去。叶行泽知晓梅左不喜人叨扰,将东西备好就遣走了侍女,所以厢房外格外安静,梅左进门前,回首看向皎月,她突然想到秦斯然,突然好奇秦斯然此时在做何事。
梅左收回视线,进屋洗漱歇息,灭掉烛火前,她将一直贴身放好的羊脂玉佩把玩了一番,喜爱之意溢于言表,笑意爬上眼角眉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