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梅左回过神,秦斯然便在转瞬间收敛了情绪,嘴角挂起一抹清浅的笑,梅左眼底涌起些许复杂之色,微不可查地叹息着,就在此刻,马车细微的颠簸着,耳边是外头碎杂的脚步声,她突然意识到秦斯然不过是个和叶凡尘同岁的孩子,梅左无意识地轻声道,“我们斯然,还是个孩子啊。”
秦斯然因着梅左的话语有瞬间失神,紧接着状似自然地笑道,“楚国女子十六便算成人,如今本宫快要十九之龄,怎算得上是孩子?”
梅左看着秦斯然绷直的嘴角神色不虞,知晓这是提了不该提的话茬,心软了又软,她忽地抬手轻柔地抚着秦斯然的发,太过突兀的举动惹得秦斯然僵住了身子,目光沉沉地望向梅左,却在对上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颊时,没了言语。
梅左见状低笑着收回手,颇为冷静地启唇缓声道,“斯然无需在意,这世上能抓住青面鬼的人,我估摸着还未能转世成人呢。”
心思澄明的秦斯然无须言语,同梅左十分默契的揭篇而过,一同转了话头,神情微讶,在与梅左一行人接触后,她便有意识的了解了一些江湖之事,“宋留就是江湖上盛传轻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的青面鬼?”
梅左点头,不以为意地耸肩,目光狡黠,“拥有五奇兵之一的人,哪能是被轻易抹杀的,更遑论是一个赛比孤魂野鬼,无法拿捏的人,他宋留若是被逼急了远走西域都有可能。”
秦斯然被梅左的话弄得心头惊愕不已,脱口道,“阿左是说五奇兵?”
梅左勾起唇角,“对呀,昨夜他手里拿的便是五奇兵之一——冬藏。”
秦驷下了朝撤了步辇,将侍女内官差遣的远些,带着刘品安难得闲散的在御花园散起心来。昨夜长女出嫁的好心情被今早的早朝弄得无影无踪,秦驷神思凝重,连带着步子也十分急促,刘品安到底上了些年纪,心里叫苦不迭地迈着腿小跑紧随,但也知道秦驷正为那礼部侍郎丰绪的事心气不顺着呢,所以不敢开口劝说。
眼见秦驷不宣早膳在八角亭里负手来回踱步,刘品安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宣膳吧。”
秦驷闻声顿了顿脚步,舒了口气,“然儿不多时便要进宫,这一大早,定是还未用膳,待她来了再宣也不迟。”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内官急匆匆地前来,“启禀皇上,长公主同驸马爷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刘品安眼尖儿看见秦驷神色不满,忙开口,“那还不快些将长公主与驸马爷请过来?愣着作甚。”
秦斯然在内官口中得知秦驷在御花园时,有些诧异,按理说秦驷此时该在御书房才是,远远地瞧见秦驷坐在八角亭里,二人提了些脚速,直到亭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儿臣参加父皇!”
秦驷见到两人脸上这才带了点笑意,“快些起来,还未用膳吧?同朕在这一起用了吧。”说完抬眼看向刘品安,刘品安会意向远处的候命的内官递了个眼色。
秦驷瞧两人还站着,笑意连连,“站那做什么,来坐下。”
秦斯然与梅左相视一眼,乖顺地坐下,一旁的刘品安待二人坐下后也十分利索地斟好茶。
秦驷反复打量着两人,有些满意点了点头,转瞬似是想起什么,喊道,“梅左。”
“在。”
“这驸马总该有个一职半官,若是闲赋在府那是会落人取笑的,你可想好要个什么官职?”
梅左回道,“回父皇,儿臣本是个闲散人,才德不过中庸之姿,只对些志怪杂闻略感兴趣,所以儿臣斗胆想求千字书院的一官半职,还请父皇恩准。”
秦驷敛笑,呷了口茶,听了梅左的话反倒是看向秦斯然,心知这番话定是秦斯然教与梅左的,这千字书院的差事那可是个闲差,里头尽是些书呆书痴,不上早朝不问世事,只管每日同古籍打交道,秦驷若有所思地放下茶盏,笑了笑,“真怕朕准了,你那大哥给我闹脾性。”
梅左神色自若浅笑着应,“岂会。”
秦斯然适时开了口,“父皇玩笑了,徐大人那性子那是会向父皇脑脾性的人。”
秦驷抚掌大笑,“是了,是了,徐世和那刻板性子确实不会,那朕便准了,明日你便去千字书院领差。”
梅左忙站起弯腰行礼,“谢过父皇。”
秦斯然面带笑意端起茶盏的一瞬间眼中闪过抹精光,心道果然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