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让侍女们一一退出去:“驸马爷未曾说起,奴婢便没好问,单说了子时估计能回。”
秦斯然倚着榻垂眼不作声,红叶因而问道:“殿下,现在可要沐浴,我已叫人备好了。”
秦斯然便应了。
人们惯常天黑没多久就熄灯睡下,再普通点的人家是燃不起这么多蜡烛的,天黑得早,加上冬日天冷,就早些睡,一年到头能省不少烛火钱和碳火钱,此时大半个金陵城都漆黑一片,百姓进入睡梦好些时候了,这个时辰还在外游荡的不是些公子哥就是些偷鸡摸狗的人。
这边二人一同往东市方向走,梅左劝宋留还是早些离开金陵,狄戎的人来找王印这不是小事,惹上了就成大麻烦,宋留说此事还未了结,他生平第一次在盗宝上输人一筹,总得将这世间唯一的敌手的死因弄个明白,他还想刻块碑,将此事写下来,扔哈丹巴尔的坟里,最好是留下自己的名字,保不准某天哈丹巴尔的坟被掘,挖出这块碑来,还能知道曾经有两个厉害人物盗艺奇高。
梅左没话讲了,她一身衣服湿沉沉,在地下时还不觉得,此时吹了一路风,便冻得慌,摆手和宋留分行,径自回了府。
那头青叶同红叶在梦泉阁伺候秦斯然,青叶坐在椅上困得睁不开眼,心里比旁边捏着书卷看得入神的秦斯然还着急梅左何时回来,红叶见她困顿,低声道:“若是实在困,你先去睡下吧,殿下这边我来伺候。”青叶摇头,红叶不再说了。
秦斯然抬眸,问道:“几时了?”
这已是秦斯然第三回询问了,红叶回道:“子时三刻了。”
秦斯然闻言喃喃自语:“又晚了一次。”
榻边正靠着轩窗,听得两声轻叩,屋中青叶红叶两人警觉地起了身,秦斯然抬手止住她们,侧过身朝着闭紧的轩窗问:“几时了?”
外头人听见这般问,迟疑道:“子时刚过?”
秦斯然不禁叹了口气:“怎么不进来,要偷偷摸摸叩窗的?”
这次答得十分干脆:“我身上太臭啦。”
秦斯然拿她没办法,又听她接着抱怨道:“衣裳全湿了,头发上不知还有什么脏东西,斯然,红叶是不是在里面,让她帮帮我,烧些水来,我得洗洗。”
秦斯然登时气结,斥道:“给我进来!”
红叶同青叶相视一眼,默契地摇头,随后青叶便到了外屋开门,瞧见门外头梅左笑嘻嘻的模样,离得近那股味熏得青叶捏紧鼻子,朝梅左悄声说:“别笑了,待会儿殿下更生气。”
梅左点头算作应了,几步进来,秦斯然自榻上起身,上下打量梅左那身被石虫咬破的衣服,里头的絮都露了出来,少见得冷了脸,红叶直觉秦斯然要骂些话出来,但依她见,秦斯然那样身份的人断是骂不出什么话的,于是只得赶紧快步下去吩咐人准备热水。
秦斯然忍下气,将手上的书放下:“这是去做了什么?”
梅左看她气,顿时小了声:“宋留要我帮个忙。”
秦斯然扬声吩咐:“青叶,去寝殿取身衣服来。”
青叶立时应声出门。
“还舍不得那身衣服?给我脱了。”
梅左乖顺地脱下衣服,轻声说:“我冻不出病来。”
秦斯然不搭理她,拿着锦被走过去,等她脱完将人罩住,一番折腾,近子时末,梅左方跟着秦斯然回寝殿歇下。
秦斯然合眼侧身睡在里头,任由梅左在她耳后絮絮叨叨,见她不作声得寸进尺地抵上来要抱,直到说至手腕的事,才睁开眼冷声说:“别抱我。”
梅左嘴上应了却不动作,凑上去亲亲她瓷白的颈,秦斯然偏开不让碰,梅左便忍不住发笑,鼻息打在秦斯然颈上。秦斯然转过身,抬手捏着她的下颌不放,就听梅左含混地告饶。
秦斯然闭了闭眼,去捏梅左后脖颈:“手,给我看看。”
梅左闻声狭长的眸子透着晶亮的光,宽慰道:“不用担心。”
“我能不能亲亲你。”听上去是在征询,却不等秦斯然反应,贴上去缠着她吻。
秦斯然被吻得动情,梅左松开她直笑,自顾自地说:“明儿再骂我吧,好困,让我睡吧。”话毕,闭上眼不消一呼吸,真就匀声睡着了。
秦斯然轻轻捏了她的耳,嗔她惯会消磨脾性,没法子也合上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