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波海燕赶到现场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地震。
漫山遍野的千本樱在空中飞舞,直接将一个学生包围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朽木白哉震怒至此,见他来,白哉直接丢给他一句“把人抓起来”,便纵身跃下了悬崖。
?
跳崖?
为什么???
志波海燕大受震撼,但仍旧下意识地遵照白哉的指令将冈崎翔太拘了起来。紧接着,负责看管鬼道班的队长市丸银也带着救护班一同赶来,志波海燕在将冈崎翔太交给市丸银后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救护班的成员循着白哉的轨迹瞬步跳下了山崖。
到了崖底,海燕才恍然大悟白哉是因为什么如此急迫地追逐至此。
華盈在坠崖时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万幸的是崖底高树入云,她没有笔直地撞上坚硬的石头或是地面,多亏枝桠的托举和缓冲,以及朽木白哉直冲而来的阻挡,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她的全身却被枝条划出了深浅不一的伤痕,还有明显是在先前受的重伤——她的肩膀被开了一个血洞,浑身上下满是鲜血和脏污。平时那张明媚的脸如今一片煞白,睁着空洞的双眼意识全无,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倒在地,似乎随时都会殒命。
志波海燕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慌张无措的朽木白哉。
他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在发抖,此时拉开了一个暖色的屏障,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抿着嘴,但浑身上下都暴露出了巨大的恐惧。
他在用回道。
那是除了志愿在四番队之外的战斗番队成员们不太会接触到的鬼道中的一种。通常来说大部分的人对回道的掌握都并不深,灵术院也只要求学习一些粗浅的皮毛即可。
而朽木白哉此时,便在用他那所能掌握到的粗浅皮毛罩着華盈,在慌张地施术。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茫然又束手无策的恐惧,他对于回道实在是不精通,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華盈的生命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流逝,他拼命想要往回抓住些什么,却别无他法。
“白哉,救护班的人已经到了。”志波海燕上前试图把他拉起,却拽不动他分毫。
志波海燕回头看了看,四番队的驻场队士们带着紧急救护箱和担架涌了上来,稀稀拉拉地将他们围了起来,他担心着華盈的伤势,也不忍见到白哉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心一横,将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厉声喊道:“白哉!!”
他抓紧了白哉的右臂,试图将他拉开,严肃地开口又重复了一遍:“救护班的人到了。”
此时的朽木白哉才如大梦初醒般晃过了神。
他看着救护班里为首的队员冲上前来使用了比他更为精进的回道为華盈做起了紧急处理,终于松开了手,站到了一旁。
一直到看着所有人将她搬上担架转运,他才稍稍平复下了激荡的心情。
见他回神,志波海燕也低眉看了看他伤痕累累的手臂。
死霸装下露出的那双手,也满是被树枝刮伤的血迹,把他那双洁白的护手都染上了血色,应该是方才他冲下来想要护住她时造成的伤口。
他侧头看了看白哉,问:“你不去处理一下吗?”
“无碍。”白哉像是浑然不觉这痛苦般,抬手看了看,又面无表情地放下,“那个学生,抓起来了吗?”
“抓起来了,不过……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赶到的时候,那个男生正在对華盈挥刀。”朽木白哉表情沉寂,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劈下激雷,“華盈是为了躲避他的攻击才坠下山崖的。”
志波海燕不可置信地僵住了表情。
白哉此时的声音隐忍却带着滔天的怒意,冷冰冰地说道:“身为同组的搭档,却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对着受了重伤的同伴动手,光是这个举动他就死不足惜!这件事必须要严肃裁撤。”
“绝不能让这种宵小之辈进入瀞灵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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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救护班数个时辰的抢救后,一直到凌晨,華盈的情况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虽然头部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只是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但她浑身缠满了绷带,白哉知道在那绷带之下的肌肤几乎全是伤痕,仍旧是感到一阵后怕。
此时的華盈带着呼吸机紧闭着双目,唯有身旁的监控器发出平缓的嘀嘀声才能让他稍微放下心来。在救护班撤走后,白哉沉默地坐在她的病床前,就这样一直到了破晓之时。
他已经很久没有距离这么近地看过她了。
白哉有些犹豫地覆上她的手,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伤口,却发现她手上还算完好的其他区域也并不乐观。
那双手曾经白嫩如玉,给他递来过许多热茶和点心,如今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新伤与旧伤重叠,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结过痂的位置,心里泛起苦涩。
早就听闻她在灵术院有多刻苦,这些陈旧的伤疤大概也是在练习剑术的时候不小心造成的,他虽早有耳闻,但如此直观地面对这些伤痕时,朽木白哉还是感到心疼了。
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把她逼成了眼下这个样子吗?
清晨的日辉洒下,窗外传来了几声清脆又空灵的鸟鸣。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朽木白哉想了想,起身将纱帘拉起,为她挡住了那刺眼的晨辉。
“白哉。”
志波海燕在病房门口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门。
“冈崎翔太的处分下来了。”海燕此时也是一脸的疲态。虚狩训练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作为拘捕方配合着灵术院紧急调查处理这件事,同样一夜未眠,两个乌青的眼袋挂在眼下,神色也并不好看,“灵术院这边,给他做了退学处理。”
“退学?”朽木白哉的表情更臭了。
他深深地皱着眉,说:“这是有预谋的杀人未遂,只是做了退学的处置???”
“灵术院的职能有限。”志波海燕揉了揉眉心,无力道,“冈崎家是上级贵族,四十六室也一直在从中斡旋,似乎没有定罪的意思。”
“我不知道冈崎家也如此权势滔天,已经能够掌控四十六室的言行了。”朽木白哉强压下怒火,出言讽刺道。
“冈崎家是还不那么够格,可冈崎家身后所依附的是纲弥代家,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志波海燕叉着手,同样也是一副隐忍的样子,他扭头看了看病床上的華盈,将视线又重新放在了白哉身上,“这几年是纲弥代家新家主坐稳位置的重要时刻,我听说冈崎家是目前拥护纲弥代时滩的最大势力,那个人需要冈崎家的帮衬,不可能让人处死冈崎家的长子的。”
大家族中势力牵扯错综复杂,朽木白哉也清楚这个中利害,但他握紧的拳松了又放放了又松,仍是压不住这股怒意。
半晌后,他低声对海燕说:“纲弥代时滩势力再大,朽木家也不会放纵他只手遮天。我会继续向四十六室反应,必要时传你作为证人,你帮我瞒好華盈,不要让她再受刺激。”
“至于其他事,我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