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火烧云赤得正艳,好红,好像全世界都被红色占领。
谁死了?
贺逢晚。
他死了?
他死了。
符藏星呆滞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他的脖子上全是血,一道深红深红的口子横在他的脖颈上,深到怕是将他挪动一点就可能会尸首分离。
贺逢晚最后的眼神落到了符藏星的身上,那是带着笑的,不过那笑容不好看。她头皮后知后觉地发麻,左脚发软支撑不住单跪在地,脸色空白不知天地为何物。
陈问看得吃惊,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贺逢晚竟然决绝地仰头往剑上撞去,旁边士兵还没回过神来,红血就已经滴答滴答从剑尖往下坠。
“真是遗憾,他选择自己去死了呢。”颜值晦气地收回脚,“小珍,快过来朕的身边,朕就放她走。”
太子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看着死不瞑目的贺逢晚,他选择退后了一步。
颜绝看着他的动作,脸色一沉,“颜珍,朕再说一遍,过来。”
“不……”颜珍又退后一步,似是没听到颜绝的话,喃喃道:“阿晚死了?死了……”
颜绝一步一步走向颜珍,“死了就死了,死了更好。”
他轻抚上颜珍的脸,像是找回了稀世珍宝。
就在那一刹,颜珍拔出他腰上的佩剑抵在自己脖子上,喝道:“后退!”
颜绝表情滞了一下,起身微微退后几步,他可以选择硬来,但他不想,“皇兄退一步就是了,小珍乖,把剑放下来。”
可他才退了一半的距离,一团粉烟雾就笼罩住颜珍和符藏星。
“有刺客,护驾护驾。”
颜绝脸色一阴,不顾危险冲进粉雾里,“颜珍?!”
片刻粉雾消散,原地空无一人。
那边符藏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一人递给她一个水葫芦,“姑娘喝口水吧。”
符藏星迟钝地抬头,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脸上一双新月眉弯着,“是你,大和尚。”
陈问蹙眉,为什么虚白会来这,就好像提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样。
虚白柔声道:“施主要是累了,可先歇会,这里暂时绝对安全,没有人会来的。”
符藏星惊道:“太子表哥!”
虚白安慰她,“太子殿下昏睡过去了,小僧给他看过脉象,没什么大问题。”
符藏星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哭声猝不及防的从符藏星的怀里响起。
符藏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一个孩子,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哄着,道:“他怎么哭了?”
虚白从她手中接过孩子,道:“或许是饿了,小僧给他喂些米糊看看。”
符藏星不知为何非常信任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将孩子交到他的手上。
“姑娘不去休息一会?”虚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道。
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事,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睡一觉才是,可是她现在莫名精神得很,就想找人说说话。
“大和尚,你怎么在这?”符藏星终于想出一个问题。
虚白喂米糊的手一顿,“缘分,小僧明日便走了。”
符藏星突然说:“大和尚你那次算命还真灵,要是我和太子表哥能听你的话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又啜泣起来。
虚白突然道歉:“对不起,命运本该不是这样。”
符藏星抽抽搭搭地说:“大和尚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咯咯……”小孩吃饱后就开始笑,他还没有长出牙,非常天真无邪。
符藏星忍不住伸出手去逗他,尚在襁褓中的幼儿紧紧抓住她的食指。
虚白将孩子递给她,“如果两位施主实在无路可去,便去钟山寺吧,那里会有你们的生路。”
夜深露重,符藏星有些睡不着。太子表哥房门紧闭,任符藏星怎么敲门都不应,而幼子早已睡去。
虚白给她留了些银子就匆匆离开了,离去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尽早离开这里,甚至还替他们安排好了路线。
符藏星独自一人坐着,她前所未有的感到孤独,她从怀里掏出两件东西,一只玉佩和一把簪子。
玉佩是太子表哥送她的,簪子是贺逢晚前几月赠与她的,上面还雕刻了一只小猫,他说这只猫长得和她像,长得一样机灵。
月色短浅,只照耀了一半簪子。
符藏星本想立刻出发去钟山寺,她甚至已经说服好了颜珍,就在她以为事无纰漏时,幼子生病了。
脸烧得又红又热,这是贺逢晚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弃之于不顾,只能又耽搁了一段时日。
陈问叹道命运使然,谁能躲过命运的捉弄?反正前世的他不行。
就在符藏星乔装打扮去城里抓药路过衙门口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画像被贴在上面。
是悬赏令!
颜绝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她加快脚步往城外赶去,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