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住,但不过一瞬,面上神色再度恢复平静,她眸光清澈,往里瞧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清凌凌地,与面前那形容枯槁的老朽对视,不卑不亢:“晚辈所言何错之有,莫非前辈也会将坊间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传闻,当作诓骗我等的谈资,全作个顽笑话?”
这话无异于在谢封的脊梁骨上狠狠戳了一刀。
年过百旬的老人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待了许久,身旁近侍又皆是往日旧部,对他自是恭敬有加,何时受过这般言语顶撞,当下便是无名火起三千丈,一掌便拍在了身侧石案之上。
浑厚内力倾注之下,绕是再坚固的花岗石,亦撑不住老者在盛怒下的一击,登时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碎石。
杀意蔓延整个石室,原还算作轻松的氛围,在沈凝云近乎挑衅的话下降至冰点,立在谢封身后的清瘦少年此时已是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与封十一极为相似的面容,只他眼窝深深,一双黢黑的眼眸凝视面前众人,只待老阁主一声令下,他便会冲出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去这几人性命。
如此剑拔弩张气氛之下,张起灵暗自握刀的手已是将刀刃抽出一节,隐在一旁的解雨臣倒似不甚在意般挽着袖子,弹去上头灰尘,只手腕翻转之际,已是旋出把精巧蝴蝶刀来,便是连吴邪与胖子,也暗自退开一步,微微拉开架势,做出随时接应举动,而这里头最为放松的存在,当属黑眼镜无疑。
唇角噙着抹惯有痞笑,黑眼镜展臂一揽,将立在最前头的小姑娘肩头搂过,姿态随性不羁,是无声安抚,亦是做足保护:“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劳您动这肝火?不如把事情都挑明了,省得弯弯绕绕地你猜我我猜你,毕竟做人嘛,最讲究的就是坦诚。”
“哈哈哈哈……坦诚?”老者蓦然笑开,笑声似癫狂又似悲凉,“可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算计与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