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风竟然有些激动，“整个拿走。”

他看起来真的很为这个东西苦恼，单心阳和亭安、康竫也只好帮他分担一点。

入口时还没察觉到不对，亭安嚼了两下，定住了。

五香卷作为一种制作方法极其简易的小吃，自然各家有各家的口味。比如有的人喜欢吃全瘦肉，有的人更爱肥瘦相见的口感，有人喜欢多放洋葱……

而沈培风家的这个……亭安低头又确认了一眼，是全肥肉的。

男生还算能接受，女生对油腻食物的气味更为敏感。

许知厦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呕”。

沈培风头更往下低了点，此刻这一盒五香卷使他格外自卑。

许知厦还是努力咽下去了。

沈培风突然站起来，他撕了张纸，走到还在勉强的许知厦旁边。

“吐掉。”

许知厦眼泪都噎出来了，“我没事。”

“吐掉！”沈培风没有这么大声说话过，把自己都下了一跳，马上又声如蚊蚋，“对身体不好。”

许知厦吐掉了，沈培风再回头看三个男生。

三个人猛地往嘴里塞。

单心阳举起双手，“吃完了。”

沈培风垂下眼睛，很绝望似的。

高三二班这个角落的抑郁更上一层楼。

亭安沉迷刷题。

康竫走路都不敢靠近围栏。

沈培风天天吃面条，只为了消耗那盒黑暗食物。

-

单心阳在一片沉闷中抬起头：“今天天气很好。”

没有人出声。

“儿子们，放下你们的笔，抬起头看看呢？”

几个人一抬头，教室空了。

亭安恍惚有种隔世之感，“发生什么了？”

单心阳大叫：“运动会啊！”

十月底，湖中惯常的秋季运动会时间，高一高二停课三天，高三正常学习。

康竫说：“所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单心阳：“杰哥说下午放半天假，想玩就去玩，你们根本没有在听吧？”

天花板上的风扇呼呼地转着，每张桌子上都压着数不清的卷子，昨天发的今天发的，不停扇动着。

一支笔在桌上滚动，没一会儿就掉地上了。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单心阳人好，从来没说过这种重话。

然后他低头一看，蹲地上捡笔。

还不等亭安做出反应，单心阳继续说：“全都给我站起来，停笔，走出去。”

莫名地就听话站起来了。

“有什么好抑郁的。”单心阳叨叨着，先点了沈培风，“五香吃完了没有？”

沈培风缩了一下，“没有。”

单心阳：“还剩多少？”

沈培风：“一半。”

“拿出来倒了。”

沈培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比出单心阳规定的那个拒绝手势。

单心阳：“你家人拿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亭安、康竫虽然内向，偶尔还是能伶牙俐齿一下的，沈培风纯纯自闭，这种时候完全找不到机会回单心阳的话。

“是不是说了，让你分点给同学吃？”单心阳猜的，要不是被家人提过那么一嘴，沈培风那天怎么可能有胆子把东西拿出来。他凡事都从自己出错的角度展开，万一只是自己味觉不好，同学会和父母一样感觉是好吃的呢？

单心阳说：“现在你要吃的部分吃完的，要丢掉的是给同学的部分。”

沈培风手指动了下，单心阳瞪着他。

单心阳知道这事算是了了。

又转向他的同桌，“亭安，你看看你在做什么呢？”

亭安：“卷子啊……”

单心阳痛心疾首，“醒一醒啊，你的卷子都已经写完了！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亭安低头一看标题：三十八套会考模拟卷。

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东西……

“我说呢？这个卷子出得这么没水准。”

“来，你先从这个教室里走出去。晚上再回来对答案、理错题。”

单心阳最后看向康竫，最难搞的这一位。

这没办法，他想到康竫家里那点事他都窒息。

单心阳刚想说，要不我们去把你爸揍一顿吧？

康竫利落起身，“我跟亭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