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夜对季明月来说，好像开了0.5倍速，漫长得让人压抑。

周日早上，当她戴好隐形眼镜下楼时，一楼的长桌上没有人。

视线绕过巨大的水晶灯的后，她看见了妈妈，躺在沙发上敷面膜。

女人听着下楼的动静，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早饭没做，你要想吃就自己去外面买点吧。”

“你外婆走之前应该给了你钱吧?”

“嗯。”季明月如实点点头。

“那正好，我就不给你拿钱了。”

季明月捏紧拳头，泪腺不受控制地生痒，她紧咬下唇，强忍泪意。

自己来江城才不到两周，她好想问问妈妈，她真的放心自己的女儿在陌生的城市单独行走吗?

但妈妈冷漠的背影，让她突然生出一丝胆怯。她在犹豫，将委屈述说出来会不会让妈妈反感。

最终恐惧战胜了勇敢，脱口一句：“妈妈，我买完早饭就直接去学校了。”

沙发上人轻嗯一声，直到季明月关上门，她都没有转过身看她女儿一眼。

一周早晚来往的时间，她已经熟悉了从叶家里到学校的路程。

季明月步行到学校，花费了一个小时。或许是因为心中被伤心填满，所以胃里没有因空腹而难受，只是泛着些酸楚。

到了校门口，她想起，余宛跟她提过，学校后面有一条步行街，要买文具要买书，想吃美食想放松都可以去哪里。

她准备找一家书店，给陈津买一本书，作为对他那天的报答。

穿过一条学校和商业楼之间的狭窄小道，就到达了目的地。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季明月绝对不会相信繁华的商业楼和百年名校后面会是这样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低矮的楼房一直延伸到远方。墙壁上的水泥和黄砖暴露在空气中，要是凑近看，还能看着上面坑坑洼洼的小洞。

她往前走，大多数点都关了门，只留下专门提供早餐的小商贩散发烟火气。

王氏现捞，李氏鸡架，黄家美发店，她一家一家看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转角，才找到书店。

季明月走进去，老板在看电视，见客人来了，老板的眼神从屏幕里挪开，热情说：“你好，同学，要买什么书?”

季明月回忆那天早上陈津经常看的书，是人民日报的作文素材。

但好像还停留在八月份。

“老板，有没有人民日报作文素材，要九月份的。”

“有，我给你拿。”老板乐呵起身，对着背后的书柜搜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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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月提着塑料袋走入小巷，红色的书皮随着主人的步伐一起摇晃。

江城的天气像一调皮小孩，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立马晴转阴，下起雨来，毫不拖泥带水。

越来越大的雨声倒逼着季明月去找避雨处，沿途的店都还没开门，只有前方的虎抬头网吧还亮着灯光。

季明月毫不犹豫跑进去，前台不见人，倒站着三个穿着紧身裤的黄毛。

三个男人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去，视线从湿漉漉滴水的头发，转移到粘上去的裤腿，再到白皙的脚踝，眼里随即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你好啊，小美女。”中间的那个人眯起眼睛说：“需不需要哥哥帮你充钱啊”

季明月往后退，眼里不见怯意。

“不需要。”冷漠又干脆地回绝。

“小美女，哥哥问你，你咋长得这么白，哥哥都没见过你这么白的女人。”

“这样吧，你让哥哥们摸一下小脸，哥哥带你打游戏！”

他话音刚落下，往前伸手，旁边两个人恶俗笑了起来。

季明月往后退，在心中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人民日报，得到重量不轻的结论后。她的视线落在三个黄毛头上，暗中思忖打哪个头比较好。

就在她准备砸向中间那个比她矮的黄毛时，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陈津和他的朋友陆平。

“哥几个在干嘛，耍流氓吗？”陆平歪着头咬牙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关你TM啥事，”

三个黄毛闻声转过去，一见身后的人，立马消了气焰，弯腰点头：“原来是陆哥啊，小弟有眼无珠。”

里面一个会来事儿的人，立马解释：“我们没干嘛，没干嘛。”

“就准备打游戏呢。”然后拧着其他人的耳朵钻进机房。

陆平对着他们的背影说：“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搔扰女生，房租就翻倍!　”

三人回头，双手合掌，表明真心：“陆哥你放心绝地不会了，绝对没有下次 。”

网吧前台只剩三个人，陈津使了个眼神，示意陆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