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就得抽绵密的烟。”江槐点上吸了一口,烟味冗长不呛人,丝滑入肺,如同一片羽毛在你的身体里走了一遭。
“你怎么知道润之多大啊,你们是朋友?”
“没有。我从武汉来的,想换个环境开店,那天遇到了他,他就带我去了茶馆。”
温浔“哦”了一声,听起来并不惊讶的样子。“你是看他长得好看跟他进来的吧,他开茶馆,会有游客来这边预定位置,他一般去门口接。”
“我…只是碰巧。”江槐并没有过多解释。
“再说了,我没有觉得他很怎么啊。”江槐语气冷冷的,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高高在上。
“这么多人,也就你这么说了。”温浔补充道,“不过乌镇这么多茶馆子,我只觉得他那儿的东西能够留住人。”
江槐点了点头,吐了几口烟,二人就顺道开启了些别的话题,交换了彼此过往的一些经历,便正式成了朋友。
“你为什么从武汉来这,那儿不好吗?”
江槐迟疑了一会儿,“也没有吧,总要到处看看。小时候学古诗,书里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好吗?不就是正常生活而已,你被书里骗了,那你读过大学吗?”
“读了两年,后面没读了。”
温浔脸上露出惊讶,“为啥不读完?”
江槐面色有些凝重,“就也没觉得那么重要吧。”
温浔看着她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可能冒犯了她的隐私,于是补充了一句,“哦,我没上过大学,学校很好吧,人人都有文化。我不擅长学习,倒是很擅长做生意,好在父母也开明支持了我的事业。”
温浔的眼里带着一些期待。
江槐看着温浔,轻轻地抚去她肩膀上的灰尘,“人的好坏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文化决定的。”
温浔的手机响了,“客人来了。”
她迅速扫了一下江槐的微信二维码,“有事叫我。”
江槐看着温浔的背影,只觉得乌青色的乌镇,这会儿有些明媚了起来。果然,人还是需要朋友的。
只是温浔一走,方才困扰她的问题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脑海。
名字叫什么呢!
路上零星过来了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往江槐的店里观望,有的客人会停下来拍几张照,然后礼貌地问一句小店的名字。
江槐只能遗憾的告诉客人还没有名字。她烦躁地在店里踱步,江南是太多美好代名词的绝称了。
“听春雨”,“照晴岚”,“月笼沙”…
最终,还是没决策出来。
她焦躁的时候就喜欢抽烟,她从怀里掏出兰楼,准备安抚自己这无处安放的选择困难症。
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这么风雅的地方,怎么能抽这么浓烈的烟。”
偶然来到这个地方,就像做了一场梦。
她有了主意!
趁着天没黑,赶紧去了打印店,用一张泼墨烟雨乌篷船为底图,制作了一张海报。
底图的中央写着五个大字——江南风雅梦。她看着这个简易的招牌,想着把它贴在自己白色塑料立牌上,看起来会不会有点水货?
但也不要紧,毕竟能让自己的小店摆脱“查无此处”的境地,她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这件事终于有了着落。
打印店到店里要步行十分钟,她时不时把招牌从袋子里拿出来,打开看看。或许是看到了生活的希冀,一件无比寻常的小事,也能让她无比愉悦。
离店还有二十米的时候,江槐脸上的笑容淡去了。
明明自己出门的时候锁了门,这会儿木制的两扇门,对着巷子全部敞开,像是进了贼。
天色渐晚,她的店铺在热闹的街市后面,好处是完全跨过了聒噪和喧嚣,但也意味着没什么人。
周围的竹编店关门了,旁边的邻居也外出了。
她的店里没有监控,去民宿找温浔也要耗费时间,万一小偷把自己的铺子偷干抹净,报了警也没啥用。
江槐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从路边顺起了一块石头。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门口,隐约听见里边有人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倒像是在讨论她店里的东西。
“我来看到了好多东西,有好多首饰…”
那人还没说完,江槐更加确定了这人是贼,不怀好意,在盘点店里的东西。
这个店是她的命。
她佝偻着背缓缓起身,握紧了手上的石头,冲进店里。那人听声回头,竟然是方润之。
他反应极快,在石头快要落下的时候,握住了江槐的胳膊。
方润之力气大,稍微一用力,江槐拿着石头的手便松懈了。拳头大的石头掉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方润之的膝盖上。
他吃痛蹲下,另一只手的手机传来一阵问候声——“润之,你怎么了?”
江槐回了神,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扑克脸,“你没事吧,我以为你是贼。”
“你看我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