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儿小心翼翼地举着油灯,将微弱的光芒照向矿洞的石壁。
昏黄的灯光下,石壁上的青苔显得有些诡异,而那些蜿蜒的咬痕则在幽蓝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陆明远紧紧攥着一把铁锹,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咬痕上,眉头微皱,嘟囔道:
“秋二叔养蛊虫?我看是养了一群饿死鬼!”
“少贫嘴。”
秋霜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将一些药粉轻轻撒在蛛网上。
这些蛛网上有着昨夜被虫子咬坏的痕迹,原本精美的“雨过天青”纹路此刻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就像蚯蚓在上面胡乱爬行一样。
然而,秋霜儿的话音未落,头顶的岩石突然发出一阵簌簌声,紧接着,一些碎石开始掉落下来。
陆明远见状,猛地将秋霜儿护在身下。
就在这时,一群碧眼甲虫如潮水般从岩顶涌出。它们的翅膀振动发出的声音,竟然像小儿夜啼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闭气!”
陆明远急忙喊道,同时迅速扯下自己的半幅衣袖,用打火石点燃。
刹那间,布料遇火腾起一股紫烟。
令人惊奇的是,这群甲虫撞上烟雾后,竟然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打起转来,然后噼里啪啦地跌进了旁边的药篓里。
秋霜儿见状,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晕厥的甲虫,仔细观察着它。过了一会儿,她惊讶地说道:
“这分明是岭南蚀丝蠹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掌柜上个月进了一批岭南蚕茧!”
陆明远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我说他的仓房夜里怎么会有婴孩的哭声呢!”
当两人折返回来时,染坊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夏荷手持晾衣杆,正在疯狂地追赶一只绿眼母鸡,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这该死的瘟鸡,竟然把蛊虫当成米来啄!”
而春芽则站在一旁,捧着那件被蛀得像渔网一样的锦缎,伤心地哭泣着。
与此同时,周掌柜正站在染坊的墙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嘴里还嘟囔着:
“秋家养蛊遭报应喽!”
就在这时,陆明远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他身手敏捷地翻墙而过,一把揪住了周掌柜的后领,冷笑着说道:
“来得正好!听说您新得的碧螺春特别招虫子?”
说罢,他毫不客气地将周掌柜推进了染坊里。
说来也怪,那些原本正在侵蚀布匹的蚀丝蠹,一闻到周掌柜怀里的茶香,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纷纷舍弃了布匹,如蜂群般涌向了周掌柜。
周掌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惨叫连连,他抱着头拼命逃窜,但那些蚀丝蠹却紧追不舍,不一会儿,他的靛青绸裤就被蛀得如同流苏一般。
秋霜儿倚在门边,看着周掌柜的狼狈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周叔这‘步步生莲’的裤样,倒是挺时髦的呢。”
当天夜里,陆明远蹲在染缸旁边,专心地熬着药汤。
只见二十只瓦罐里的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然而,秋霜儿却突然闯了进来,她高举着账本,气势汹汹地敲着陆明远的脑袋,嗔怪道:
“谁允许你拿我的雪缎去裹脚的!”
"霜儿妹妹的裹脚布能驱虫!"
少年嬉笑着亮出脚踝,雪缎上爬满晕头转向的蛊虫,
"瞧,这比雄黄管用..."
就在话音未落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三嫂赵氏像一阵风似的破门而入,满脸怒容地吼道:
“小七!你竟然拿我的裹脚布去煮汤!”
她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把铁勺,气势汹汹地朝着小七追打过去。
小七见状,吓得连忙四处逃窜,慌乱之中一脚踢翻了放在地上的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