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庄的情况不知怎样了,长安派来的人肯定受郡府重视,案子想必交由郡府重点细查,她得从韦庄这里追踪进展。
最好没死。死了难保公主府有什么反应。乔息叫临书密切留意飞鸿里情况。
乔息很头痛,顾祉一出事,可能产生的问题是不小的。
顾祉有个秘密,她当初是捏住了顾祉的把柄才决定资助他。
顾祉的把柄,在于他取得官职时所用户籍是假的,是他捡来的。
假户籍上的身份是长安国公府的顾姓弃子。捡到户籍是父母惨遭杀害的前一年,他更名改姓顶替这个身份,成了个长安流落到临淄的权贵弃子,依靠国公府余荫在郡府内谋了个微小职份。而他的亲生父母,由此成了他的养父母。
郡府同僚们看来,他这些年是在调查养父母的死因。
取得官职后不久他便修改籍贯,隐去国公府名号,保留临淄本地人身份。他知道不改的话时日长了容易暴露,但修改后没了余荫,同僚们以为他是托人关系才得了官职,常常恶意打压。直到遇见她。有了她暗中资助,顾祉才得以崭露头角。
官府细查之下说不定发现顾祉修改过户籍,从而查到他的户籍来源,若是再与顾国公府连线,马上就能知道顾祉的户籍是伪造的。
人已死,再发现户籍造假也无人可罚。
唯一可罚的是罚到她头上。资助一个冒用户籍的人入仕为官,如果被官府查到,不可能放过她,尤其是她这两年做生意的名声越来越大的情况下。
乔息重重地叹气,商人资助士人没那么容易的。官商勾结,既是她的把柄,也是顾祉的把柄。
韦庄,乔息想。
韦庄想要她的资助,韦庄的把柄呢?
未时一过,廷尉来了人,召乔息前去廷尉受审。乔息便去了一趟。
审她的还是卢东介。卢大人是廷尉正,受太守之命调查顾祉和韦庄遇刺一案,正式记录她的口供。
上午事发突然,此刻再见卢东介,乔息心里没那么害怕了。卢东介也是今年获得察举名额上京参加公府复试的人,据说查办案子方面有点政绩,名气不小。
审问完毕,乔息在口供上盖指印画押。
离开廷尉时恰巧听见旁边从属小官低声交谈,乔息从他们的议论中知道韦庄没死,昏迷中,已转移至郡邸养伤。郡府为他安排了专门的大夫单独医治。
没死就好。乔息不忘安排人手监督淄山里的进度,替他兜着底。
过了两日,临书来消息称韦庄独自出门,前往右市采购食材,似是病愈。
才两天就病愈了?乔息按临书指引前去,尝试偶遇。
坊市人多哄乱,药肆门前停着韦庄的辎车,乔息一抬头,正好和从药肆出来的韦庄碰个正着。
韦庄脸色苍白,头上束冠,脖子缠着厚厚的绷带,穿着那身补过的衣裳,外罩皮袄,看起来很单薄,手中拎着一袋几日份药包。
见到她,韦庄有些意外。乔息也面露意外,上前关切道:“韦公子不安心养伤,怎么出门了?”
韦庄抬抬手上的药包示意给她看,那一刀割坏了脖子,伤愈前说不出话。
“芝铜呢?”他怎么不让下人出门,自己来买药。
韦庄手里还捏着一张纸,纸里包着一支炭笔,他展开纸写了几个字给她看:“有话与你说。”
药肆堂中有可供患者抓药休息的地方,乔息和他坐下,他开始写:“听卢大人说,那日是你发现我和顾大人遇刺?”
乔息点头,“因为服官商单的事情,我坊里织娘缺人手,顾大人在我这里订下的丝绸需要延期交付,我当时去找他商量。”
“多谢。”他下笔真诚。
“不必言谢。”乔息沉声道:“我去得晚了。”
他摇头,写道:“去早了说不定你也会遇害。”
韦庄精神不济,写得慢:“那日顾大人找我议事,刺客闯入房中,拿着匕首直冲他而来。他抵挡几次后被击中要害。我想逃跑,被刺客抓回。刺客身手上佳,我和他抵敌不住。”
“刺客原本想谋杀顾大人?意外发现你也在,于是连你一起灭口?”乔息猜。
他写:“或许吧。卢大人也是如此猜测。”
“我本想找机会看望韦公子的,但是我不能随意进入郡邸,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乔息道:“韦公子需要帮助的话可直说。”
“多谢。”他问道:“你怎么也来药肆?”
“那日我家婢女受惊不小,生了病,我来买些药材。”乔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