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姥爷咳嗽一声,开始发言:“我听他们说,明年还开个什么冬奥会?”
应景,切题,这题她会。裴抒雪顾不得嘴里嚼的小笼包,抢着回答:“对对对,大年初四,主会场在北京,分会场在崇礼。”
“哦。”姥爷应了一声,然后便没回应了。
隔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崇礼不是在东北吗?哎这怎么两个会场距离有点远啊?”
“崇礼是在河北,离北京很近!”裴抒雪纠正。
而后又补上一句:“有的滑雪场地在崇礼。”
唐文英嘴撇得老高,瞧了自家老伴一眼,语气刻薄,“老头子晕糊涂了。”
“嘿——”姥爷撂下筷子去瞪姥姥,显然对她的话忿忿不平,然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它要是提石家庄唐山,我能不知道在哪吗?崇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谁认识呀。”
“就是,”裴抒雪也跟着附和,旋即笑得眼睛眯起来,“冬奥会后就会认识了呀。”
姥姥姥爷这几天又吵架了。这两人总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能吵,动不动就互相不搭理撂挑子,都等着对方主动来找自己搭话。
两个傲娇一起生活,到处是别扭和拉不下面。
裴抒雪为了缓解两人气氛,努力找话题说:“姥姥,就之前杨爷爷他孙子,我同学,有可能也要参加冬奥会。”
“参加冬奥会?他买门票进去啊?”唐文英对那小男孩有印象,抬眼瞧了她一眼。
“不是,”裴抒雪着急地将小笼包吞下,解释说,“他是职业的滑雪运动员,要是能通过国内选拔赛,就有参加冬奥会的资格了。”
想一想,这小子还不赖。
参加奥运会这么天大的事,他还有挺大机会。
唐文英一脸被别人家孩子的优秀惊到的表情,姥爷则是一脸淡定,仿佛早已晓得。
“我早就知道了,”果然,姥爷开始装出深沉的模样,认为此事没什么大不了,“老杨跟我说的,那孩子雪滑得不赖,初二的时候就从北京队被选上国家二队了。”
还好他早就看好了,入股不亏。
这回轮到裴抒雪惊讶:“初二就进国家队?”
这也,有点,太天才了。
初二才十四岁啊好像。
姥爷点了点头,最后烦躁地摆摆手,“全是老杨头告诉我的,咱对人家的事也不怎么了解。嗯,这家早店卖的豆腐脑真不错。”
姥爷尝了一口豆腐脑,赞叹不绝,把碗端起来牛饮。
裴抒雪于是又默默拿筷子去戳馄炖,学姥爷的赞叹:“嗯,这馄炖也真不错,鲜香嫩,地道。”
……
吃完早饭后,裴抒雪回屋刷了会手机,望着满桌子铺开的作业无动于衷,转了几圈笔,最后决定躺平。
大约九十点钟的光景,院里有一些喧闹,约莫是来客人了。裴抒雪蹬上拖鞋正要去看,某个少年突如其来闯进她的卧室。
“……”
对视几秒,杨镜升乖巧道:“裴,早上好。”
裴抒雪有些发懵,大早上的,这人出现在这里干嘛。何况她现在还穿着睡衣,还是很中二的hello kitty……
“大哥,有啥事没?”
她原本是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姿势,此刻抽了本书置在膝上,身子尽量压低,试图以此来遮挡羞耻的凯蒂猫。
话说回来,杨镜升今天不是该去秦皇岛了吗?此刻应在旅行的路上才对。
后面转出姥姥的身影,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朝外孙女道:“你同学来找你玩了,说是一起去秦皇岛,小圆去不?”
一起……去秦皇岛?
裴抒雪懵了,看一会唐文英,又去看杨镜升。少年朝她点点头,说:“我爷爷问你要不要一起,陆楷陈芊芜也在。”
“那,能吗?”先是愣住,接着惊喜如浪潮般叠涌而来,裴抒雪眼睛发亮地向唐文英询问。
“你想去,我还管得着你了。”姥姥笑着点头。
“耶!”
欢呼一声,裴抒雪也顾不得什么哈喽不哈喽kitty了,把两人推出门外,利落地关上门,“我先换个睡衣,马上收拾好行李!”
然后迅速地翻箱倒柜,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询问姥姥只是走个流程,不管她同不同意,她都是要去的。
跟好朋友们一起玩,最是开心了。
另一边,杨镜升跑出院外跟车里人说了声,让人家把后备箱打开候着。
然后从对面小卖部买了块雪糕,拆着包装慢悠悠地走回院中,在树荫下等裴抒雪。
目光随意地扫了扫,见到当院有一块歪斜而出的滑板,静静地躺在地上。
仿佛发现了稀罕物品。
出于对私家车后备箱容量和出行方便的角度考虑,裴抒雪只收拾了一书包的衣物,还没带上作业。感觉脚底飘了起来,走路也像踩在云端。正当她推开外门,往外走时,却被眼前这幕迷惑住了。
少年叼着根雪糕,低垂眉眼,神态认真地擦拭滑板,周身仿佛被镀上金光。
姥姥搬了个板凳坐他旁边,一边絮叨去年裴抒雪是如何如何摔跤,见她出来,仍不收嘴。
……可恶,她的滑板黑历史也被翻出来了。
裴抒雪朝两人飞奔而去,一脚踩住那块滑板,不让他继续作歹,“收拾好了,快走呗。”
杨镜升将滑板从她脚底下捞了起来,一边单手拿着雪糕,另一只手扛起滑板,“带上你的滑板。”
也行。虽然去年是个失败的尝试,但她对滑板耍酷的念头念念不忘。她很快地跟上他的脚步,朝后面挥挥手,“姥姥,我们走了。”
唐文英笑眯眯,“好好玩啊,钱不够了找你妈要钱。”
“知道了您!”扮了个鬼脸回她。
两人走出院外,车正停在门口,后备箱敞开着,隐约显出陆楷低头玩手机的轮廓。裴抒雪走近一瞧,敲了敲窗吸引他的注意。
几位小伙伴都在里面乖乖坐好,杨镜升帮裴抒雪把滑板塞进后备箱,她自己背着书包从侧面走,陆楷马上把脸凑到车窗前:“咱们人齐了。”
陈芊芜笑道:“少哪一个都不行。”
前面驾驶座的是个陌生面孔,男,约莫二十八九岁,看面相属于外向善交际型。他摇下车窗,友好地朝裴抒雪打了个招呼,后者顺便也跟副驾的杨鹤筠问了声好。
在车启程前,杨镜升下去扔雪糕棍,上来后,杨鹤筠瞥他一眼,“就你一个人吃啊,怎么没给我们也一人来一根?”
“啊?忘了。”杨镜升咧开嘴笑,笑得很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