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敢看向时念,我怕他在和我想同样的事,毕竟那天我们都在场。
他没有。
他柔顺的银发下表情单纯而惑然,就像根本没听懂我在问什么。
而我看着他,渐渐想通他的思考回路。
原来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我递给他蛋糕前,他不会想到要去吃蛋糕;在我和他跳舞前,他不会想到要去跳舞。
他的生活平乏到不可思议,而他本人对这种平乏又有着无止境的忍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可他不是“人”。
是使魔。
是生命都遭到蔑视,被学院贬低为物的存在。
‘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忽然理解了他的这句话,不再为此恍惚,而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时念,”我开口,“你对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时念想了一会,摇头。
我说:“那就让我来帮你规划假期吧!”
时念偏过头,看我,眼睛眨了一下,既未拒绝也未答应。
我当他默许,拉住他的手走出使魔群。
“耿晚小姐?”
“等等,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答案在我的寝室,我匆忙上楼又下楼,把找到的东西一把塞入他的掌心。
时念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关心我为何气喘吁吁。
“当然是怕你走掉啦!”
“我不会走的……”
时念很轻地说。
我没有听,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
“你快打开看看。”
“好。”
时念摊开手掌,他低头,看见它们,神情不自然地滞住。
“你不喜欢吗?”
他没有回答。
我又问了一次,他缓缓地说:“耿晚小姐,我听说,这很稀有。”
“是啊,我一个月只有两张。”
“少爷有十张。”
“你为什么要提洛琛?他都离校回家了……”
我委屈极了,我把我一个月两张、攒了三个月的娱乐券给时念,他就这么对我。
我想要哭。
不对,我已经哭了。
时念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慌张。
“耿晚小姐,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呢?”
“我是想说,它们对您来说比对少爷更加珍贵,您应该留给自己。”
时念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给我擦眼泪。
我被他的动作弄到紧张。
因为他的手第一次掠过我的眼角、同我的脸颊相碰。
好痒。
像被蝴蝶的翅膀扫过。
我频繁地眨眼,不敢呼吸,也不敢说话,生怕蝴蝶跑掉。
他没有。
他一直触碰我到我的眼泪停下。
他这才停手,表情始终平静无波,找不到半分杂念。
有杂念的人只有我啦。
我得了便宜,连嘴角都在上扬,可还是不肯接受他的拒绝。
“时念,你收下它们吧,等我假期回来,我还会拿到新的娱乐券的。”
“可是……”
“就当是为了我嘛。你去看电影,等我回来你告诉我,你都看了哪些电影,好不好看。”
我把这些话说完才意识到它们是多么缺乏说服力。
为了我?
我在说什么啊?
是我喜欢他,又不是他喜欢我。
我就要修改话语,却见面前的少年已将头向下一点。
他、他答应了?!
我吃惊地望向他,他也望我,他平静、漂亮的玫瑰色眼眸里浅浅倒映出我的身影。
然后,错觉出现了——
昔日,我和他在电影院里四目相对。
这会儿,我又一次产生幻觉:只要我主动,时念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