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今名义上是母子,且二人年纪又相仿,辛禾单独来见他,为了不落人话柄,魏明烬进来时将奉墨一并带着。
魏明烬看了奉墨一眼,奉墨会意退下。
虽然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但厅堂的门窗大开,又有仆从在院中走动。
他们之间的谈话既不会被人听见,同时也不会贻人口实。
“还请公子放我离开魏家。”辛禾鼓起勇气说出来意。
魏明烬一怔,旋即有些无奈:“姨娘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
辛禾:“……”
“如今花姨娘已被发卖,胡姨娘也被赶出府了,姨娘若还不解气……”
“我有心仪之人。”辛禾打断魏明烬的话。
魏明烬不解看向她。
辛禾攥了攥藏在袖子里的手,竭力稳住声线:“我当初入府并非自愿,如今老爷也不在了,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离府,与心仪之人再续前缘。”
说完,辛禾不顾有孕在身,欲向魏明烬行礼。
魏明烬手腕一翻,用手中折扇托住辛禾的胳膊:“姨娘使不得。”
辛禾无法行礼,只能眸色哀求望向魏明烬,希冀他能同意。
辛禾的眼睛生的很漂亮,此刻她仰头望着他,这双漂亮的眼里皆是哀求,再配上她那张玉软花柔的脸,不由让人心生怜惜。
魏明烬移开目光,轻叹一声:“并非我不愿意成全姨娘,而是姨娘你如今已有了我父亲的骨肉。”
“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魏明烬又是一怔。
四目相对时,魏明烬看见了辛禾眼中的哀求和坚定。
过了须臾,魏明烬收回折扇,与辛禾拉开距离:“姨娘今日的话,我就当从未没听过。”
辛禾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开了。
有些事不是一定要确凿的答案,只要将态度告知对方就够了。
而且魏明烬的反应亦在辛禾意料之中。毕竟他那样的君子,若同意了此事,传出去有损他的清誉。
但他也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便意味着默许同意,但这件事却不能说破。
毕竟像魏明烬这样的人,只会冰洁玉清的端坐高台,看别人做脏污事,而绝不会让自己衣角染上半点污痕。
辛禾离开后,奉墨进来了。
“上次让你调查辛姨娘,如何了?”
“辛姨娘自幼父母双亡,是被叔婶抚养长大的,但她叔婶待她并不好,甚至曾几度想将她卖了。一是受她爷爷所阻,二是辛姨娘自己会来事……”
奉墨将查到的说完之后,魏明烬问:“她可有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公子指的哪一个?”
魏明烬:“……”
“辛姨娘因生得漂亮,未进府前,十里村有很多人倾慕她。就属下查到的,她曾收过张家三郎的莲蓬,也收过李家小儿子砍的柴火,还收过孙屠户独子的猪肉……”
奉墨说着说着,瞥见自家公子笑了,倏的闭嘴了。
虽然他们公子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未语先带三分笑的温和模样,但奉墨自小侍奉在他身边,早就见识过他家公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位辛姨娘真是个妙人。”
这话魏明烬说的意味不明,奉墨不敢贸然接话,只得屏住呼吸站着。
好在魏明烬又道:“让池砚来见我。”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从外面进来,向魏明烬行礼。
“醉月楼的事,查的如何了?”
上个月在魏明烬动身去省城赴试前,书院同窗在醉月楼设宴,为魏明烬饯行,提前预祝他下场一举夺魁。
但有人却在魏明烬的酒水里动了手脚。
等到魏明烬察觉时,为时已晚。
魏明烬并未回到先前所居的厢房,而是误闯了另外一处,与一女子春风一度。
待魏明烬醒来时,那女子已不知所踪。
只有床上的血渍,以及他身上的抓痕,昭示着昨夜种种并非虚妄,而是真实存在过。
之后魏明烬要准备去省城赴试无暇分身,便留池砚调查此事。
但魏明烬对那女子一无所知,查起来本就困难重重。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前段时间醉月楼走水出了人命,眼下已被查封,里面的人抓的抓散的散,调查更是举步维艰。
池砚请罪:“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魏明烬抬手捏了眉心。
池砚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过了许久后,魏明烬再开口的话不是责罚,而是线索。
“那女子薄骨纤腰,粉颈霜肌,后背左肩胛骨上有颗红痣。”
奉墨等在廊下,见池砚如丧考妣出来,他立刻迎上去。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
之前没线索池砚愁眉不展,现在有了线索,他却更愁了。
时下女子追求窈窕之美,薄骨纤腰粉颈霜肌的女子在他们清源县,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大片。
这跟大海捞针有何区别。
至于后背肩胛骨上有颗红痣这条线索,池砚更头大。
他一个男子,总不能见到薄骨纤腰粉颈霜肌的女子,就上去扒人家衣裳,看人家后背肩胛骨上有没有红痣吧。
那样只怕人还没找到,他就已经被当成登徒子送去见官了。
见池砚急的抓耳挠腮,奉墨不以为意:“这有何难的。”
池砚如见救星望向奉墨。
“我有个主意,保准你能将人找到。”奉墨一脸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