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得意的望向追出来的尤锦一,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尤小姐聪明过人,竟用阉人来做棋子。”
还能想着在她面前炫耀一番,便是好事。
尤锦一指尖微微下压,楚竹等人收回脚步,悄悄散去。
“若用女子,你依旧能像今日这般,反咬是女子勾引在先。即便女子争辩,你们也不会相信女子的话,既然如此,那便由男子来状告,对你而言岂不更有说服力?”
王充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眸色骤冷,刹那间凝出一片锋利的杀意,似毒蛇锁定猎物盯着尤锦一。
“尤小姐,有缘自会相见。”说完,王充纵身一跃不见身影。
尤锦一顾不得那么多,避开众人冲出廷尉府,楚竹则避开执金吾倾身而上,长剑径直刺向王充。
然而比她手中剑更快的是一支白羽箭矢将王充击倒在地,女官们将其围住捆绑起来。
林庆良紧随其后,出来得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转而望去,不由得怔住。
坐于马上的萧乾元双臂轻舒,犀角雕翎弓握在手中,弓弦震颤的嗡鸣尚未散去。
林庆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奴颜婢膝的走上前:“大殿下怎么来了?”
萧乾元斜睨了他一眼,声音淡漠,似有指责:“若来的再晚些,疑犯怕是要逃了。”
“是臣失职,只是执金吾每每要将疑犯抓获时,偏又因为要顾及监正大人手下的女官而失手。”林庆良撩起官袍跪在马前,颇有认错的态度。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这泼脏水的速度怕是无人能及。
待萧乾元看向她时,她才缓缓施礼:“多谢殿下举手之劳。”
他神色淡漠,只冷冷的瞧了她一眼,眉宇间凝着霜雪般的疏离。仿佛他不过是一缕无关痛痒的风。
“自行去向父皇请罪。”
萧乾元端坐于马上,并无下马的意思,他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林庆良。握住缰绳的手微微用力,马儿低垂的头被迫扬起,鼻息尽数喷洒在林庆良的脸上。
烈马昂首长嘶,吓得林庆良一屁股坐在地上,试了几次都未能起身,还是一名执金吾上前搀扶才得以起身。
“臣遵命。”林庆良捂着摔疼的屁股,颤颤巍巍的立于府前,心中暗想大殿下到底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让谁去请罪?
不等他想明白,萧乾元清冷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审的如何了?”
林庆良双手奉于胸前,如实禀报。
本安静立于府前的尤锦一遂命人将王充押上公堂,自己则立于林庆良的身后等待萧乾元的问询。
垂首望地的尤锦一察觉到萧乾元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岿然不动。
本来想着林庆良能尽快打发走这位尊神,奈何他好像一直没有学会什么是安分守己。
“只是殿下,王充虽已暴露,但此案仍有诸多疑点,尚且不能排除王充不是采花贼的可能。”
萧乾元居高临下,凝视着林庆良:“哦?疑点何在?”
“首先案发时王充所触碰的是什么水,监正大人并未说明,就连后面公堂之上的这盆水也尚未解释清楚,恐有陷害之嫌。”
“另外,如果不是季小姐主动勾引,为何要提前安排人在闺房之中放置那水,还命宦官赵进喜在内,装作季小姐。此事尤为可疑,既然大殿下在此,不妨听听监正大人如何说。”
林庆良说完话弓手行礼,迟迟没有听到萧乾元回话。就在他稍稍抬头查看一二时,上面才传来冰冷的问询:“林大人困惑之事,你可有解?”
尤锦一自是有解,她施礼娓娓道来:“采花贼横行,奉京城中,凡是有女儿的,有几户人家不早早闭门躲祸的,更何况我有意要抓他,自然更得提防。即便是在我自己府中,我也是如此操作。
那日也只是凑巧宿在季府,便也那么安排了。”
“至于水桶里的水,”尤锦一看了一眼林庆良,“许是大人不知,米汤水加上芦荟汁液有奇效,浸泡过此水。干后无色,可是若遇到将海藻晒干烧成灰加水煮沸的水后,会变蓝。”
说罢,她摆了摆手,楚竹随即将她所说的一一展现。
方才言辞激烈的林庆良此时哑口无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时不时地揉一下自己的眼睛。
相较于他,萧乾元就显得更为淡定。
“此案既已有定论,便抓紧定案吧。”
萧乾元手腕微转,手中的缰绳拉紧,他驾马而去,身后的士兵匆匆跟上。
目送着萧乾元离开,林庆良眼中那份谄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贪婪又畏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萧乾元的背影,却又不敢让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