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玫红衬得皮肤愈发冷白。
顾自逸数了数,不太显然地笑了笑:“还有一颗,在我肩上。”
柏安抬眼向他肩头扫了一眼。
“算命先生说,连右肩红痣,左腕骨朱记,并出大煞之势。”顾自逸慢口道来时单手将耀光绫徐徐缠上手腕,指尖活络之时他继续说道:“所以这是我成天配耀光绫的原因。”
柏安极轻地叹了叹气,在绫锻将将要覆盖住朱记时抬手,指腹按在其中一处玫红上。
顾自逸被迫停下动作,向他的手背看去:“嗯?”
柏安垂眸看着他的手腕,淡淡说道:“过来。”
虽不明白具体原因,但顾自逸还是挺信任他的,举着自己的手腕起身坐到了他旁边,唯一稍显紧绷的便是他压紧耀光绫的手,他偏了偏头:“怎么了?”
“若当真大煞,”柏安指腹摩挲着那处心形的玫红,极轻地按了按,微微向下俯身,“我应该能吃掉。”
“?”
顾自逸瞳孔骤然扩大,他不可思议地咂摸着这句话,还没完全作出反应就感觉手腕腕骨处一凉!
柏安的唇瓣轻轻贴在腕骨上,停住了。
凉丝丝的“鬼气”驻留在肌肤之上,顾自逸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指尖下意识向手心缩去,却被柏安一把攥住撑开,于是两人的手指嵌进彼此的指缝间。
“嗯……”顾自逸抓紧了红绫。
柏安顿了顿,从他的手腕上抬起来眼来,蹙眉道:“遇到骗子了,小少爷。”
这句话近在耳边炸开,顾自逸忽觉耳垂发热,他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什么?”
“骗你的,毫无煞气。”柏安丢开他的手腕,眼尾带出些许冷淡的不爽:“或者——”
柏安顿了顿,他挑眼扫向顾自逸右肩肩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自逸也跟着瞥了眼自己肩头,又更紧急地想起柏安方才唇瓣相贴的动作,他不太自然地紧了紧双手:“我知道了……或许他所说的大煞早先应验了呢,毕竟我爹娘一去不再复返了。”
柏安看着他,目光柔和,没有说话。
“不过你还能探这些,”顾自逸轻描淡写地带过方才的情绪,指腹不动声色地带过柏安贴过的腕骨,灵活缠上绫缎时勾了下唇:“厉害鬼!”
闻声柏安目光微颤,指尖于空气中点了点。
“若是我现在再遇到个算命先生,我便让他算算:不论车夫的话,我这一路上到底是否孤身一乘。”顾自逸想着笑得更加开怀:“一语鉴真假,是不是?”
柏安没忍住轻笑出一声。
八九天的路程中途拆分折转,中途在酒楼、客栈、农人小院都短暂停住过,日升月落黑了又亮,马车离目的地愈来愈近。
要驶入思昭城城内时,柏安终于有了所谓好鬼的觉悟,说道:“一口玉棺,除此之外平淡无奇。”
“玉棺?”顾自逸指尖在下巴处挠来挠去:“里面有人……鬼吗?”
柏安向后靠了些许,眉眼间生了些凉薄的讥诮:“或许吧。”
顾自逸皱了皱眉:“我挺想知道,棺材一般在地下吧,又没立碑树牌你要如何找呢?”
“感觉。”柏安轻声道:“若是还在,我能感受得到。”
顾自逸沉默稍许,在心里叹出一句:难怪问了好几次都说帮不上忙……也确实很难帮上忙,他哪来的能力跟一只鬼共感?
他轻叹出口气,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了眼柏安:“若是找不到,会怎样?”
柏安流畅地淡淡一声:“能怎样,也就一死而已。”
“……”
顾自逸胸口莫名沉闷,他好半天才缓缓舒出那口烦顿的浊气,不知说什么,只是抬起沉重的手指在他肩头拍了拍。
思昭城内车水马龙热闹喧喧,来往人流如潮声语嘈嘈。
落脚于城中招牌酒楼,顾自逸正心不在焉地把糯糍塞进嘴里索然无味地嚼着,余光瞥见冰桃满脸欣喜地走到他旁边,把一张金黄色帖子按到桌面。
指尖摁在几个字上:“……飞英会诚邀……”
顾自逸抬了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