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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惊途3:吃人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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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不必担心,周家二少爷加上小祭司,恐怕连向家的两位少爷也不是对手。他们既然没有放出信号弹,我们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便是无碍。

原本以为此事会平稳带过,没想到下午我们两头都出了事。夜色将暗之时,南面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我们离得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有的人为了凑热闹就急匆匆地往南面赶去,有的人眼见天黑了林子里吓人就往反方向逃走了。我和向岚担心小风和周俊驰的安全,于是向南而行。不料向岚的两个侍卫却突然调转方向,朝我们进攻。

事出突然,我的马受惊,我险些从马上跌下来,无奈之际,我只能先弃了马匹。向岚把我拉上了他的马背。

看来你的两个兄弟早就想对付你了。我贴着向岚的后背,侧在他耳边说。

向岚一边拉紧缰绳往南跑一边骂道,阿俊早说让我小心他们,我居然还为他们开脱,没想到真是养了一对白眼狼。

箭在空气中飞窜,插入旁侧的树干里,我听到向岚咬牙的声音。后方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密,我回头一看,竟有六匹马跟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我们和马师傅已经被刚才的人流冲散,恐怕一时间还不能指望他来支援我们。

正在我思索之时,忽然左肩一阵钻心的疼痛。箭扎进我的肉里,痛得我呼吸一滞,我原本想反手把箭拔出来,但这一箭实在太深,冒然拔出来可能会导致血流不止,我只能先折断箭的尾部。

季夏。向岚喊我的名字。

没事。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身上带火了没有。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多,迟早会围住我们。

有。向岚很快回答我,同时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通过一条狭窄的岔道时,我们二人一起挂在了头顶的树杈上,我的左肩伤了,全凭右手死死拉住上方的树干。等到六匹马从我们眼下飞驰而过,我们才泄了气从树上跳下来。多亏了天色昏暗,我们又把外套堆在了马鞍上,这才暂时骗过了他们。我和向岚放火封了这条路口。

现在怎么办。向岚扔掉手里的枯枝,回头看我。借着火光他总算看出我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你受伤了?该死,你怎么不早说。血从衣服里渗了出去,向岚一摸,沾了满手。

你还记得路吗。大概因为失血过多,我有点头晕,向岚把我架在他肩上,带着我往回走。

不记得,天色这么暗,刚才又慌了神,现在只能凭运气了。向岚依旧拖着我,不舍得把我放下来。后来我反复想过很多次,如果是我,我会不会把向岚丢下,一个人找出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有可能没有多久,向岚终于走不动,把我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走不出去了。向岚沉默了一会,我感到有湿漉漉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以为是下雨了,后来才发现是向岚在哭。可惜我没有什么气力去调侃他,昏沉沉地栽倒在他怀里。

昏迷过程中,那支箭被人拔了出去,我的伤口被妥善地包扎起来,之后我趴在马师傅的背上,被他们带回了行宫。凌晨我因伤口发炎醒来,马师傅告诉我,季安死了,季宸没了一条腿。

——《季夏札记,山茶花和骑射大赛》

申英路一行人出了沙漠先抵达平县,将骆驼寄存在沙漠金门名下的驿站,之后又换了四驾马车继续上路。西南环境宜人,人口密度小,县城与县城之间的距离大,出了平县,队伍又走了两天一夜才达到怀城。城门口围着很多守军,他们正在和进城的人说明城里的情况,不少人听到守军的话都不再坚持进城,反而要走回头路了。

“城里发生什么事了?”申英路问守军,

“城里有人命案,如果现在进城发生任何意外,我们概不负责。”守军言语冷淡地说,

“商队运货,需要借道此处,如有意外,我们自行负责便是了。”申英路向守军作揖,态度十分诚恳,

“进城可以,但命案告破以前,任何人都不可出城。”守军不耐烦道,

“这是哪门子道理。”仆人老爷怪嗔道,

申英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而从身上摸了一些银两塞进守军的手里,“就依军老爷所言,请放我们进城吧。”

申英路在外时,同在沙漠金门相比,不知收敛了多少脾气,他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让人见了都不好驳他的面子。守军循例粗略地检查了货物,随后便放了他们一行人进城。

城里的道路两旁异常萧索,几乎没有什么商贩和行人。商队的人已经一上午没吃饭了,申英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馄饨铺,馄饨铺的老板正坐在铺头里面打瞌睡。

“老板,有生意了。”跟在申英路身边的仆人老爷敲了敲铺头外面的桌子。

“诶呦,老爷们好。”老板从迷糊中醒过来,下巴磕在桌沿上,他一边站起来收拾桌子一边问,“老爷们这是刚进城。”

“是啊,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人命案了。我看这街边的商铺都关了张,找了半天,只有你这儿能吃点东西。”申英路坐下来。他们一共二十八个人,坐了六桌,结结实实地占了整个铺子。

“这说起来就吓人了,讲完故事,我怕你们馄饨吃着都不香。”老板走到灶台前开始下馄饨,

“老板不必卖关子了,但说无妨。”商队里一个沙漠商人说。

老板不开口,慢条斯理地把馄饨从锅里捞出来,又不急不慢地把热腾腾的、飘着香菜尖儿的馄饨端上桌。顾夏吞了一口口水,他对故事没有多大兴趣,他只想吃口热乎的馄饨。于是在所有人沉浸在离奇的故事中时,顾夏吃完了一整碗馄饨。

这事要从上个月的月圆之夜说起,那天怀城里一个有名的乡绅突然发了疯,变作了兽人,把自己院子里的妻子、小妾、孩子,和仆人都活活咬死了。后来官府的人把他关在了院子里,等过了两天里面没了动静才进去查看情况。这乡绅自己也断了气,全身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而被他咬死的人死状也极惨,几乎没有全尸。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乡绅只是第一个,而后每隔三天,城里便有一个发疯的人,都是一样发狂咬死自己的家人,然后自己也没了命。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下一个发疯的是自己,或是自己枕边的人。

民间对这桩祸事也议论纷纷,有人说城里的大人物做了触怒神明的事情,因而神明降罪惩罚,把人变作了野兽;还有人说这些变成了野兽的人本就丧心病狂,平日里贴着伪善的面具,月圆之夜的月光一照,便使得他们一一露出了原形。据馄饨铺的老板所言,他之所以还在做生意,是因为他无亲无故,又穷得叮当响;和受害人的身份和地位都相差甚远。

“依我看,他们大概是中了毒,或者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所以才会突然发狂。和月圆之夜的兽人传说大概没有什么干系。”坐在申英路旁边的沙漠商人说,

“老板,你可知道城里还有哪里能住店?”申英路不再关注人命案,一边吃馄饨一边问。

“住店好说,沿着这条街往前走,顶头往东边一拐有个百花楼,那里就可以住店。从城外来的客人暂时都住在那里,除了收费有点高,其他都好说。”老板回答。

“好,多谢老板。”申英路点了点头,又多添了四屉包子,这里面没有奴隶的份儿。

商队入住百花楼的第一个晚上,正赶上是兽人变身的日子。偏偏这么凑巧,发狂的人就在商队的隔壁,正是百花楼的主事老板。半夜里顾夏被怒吼声和尖叫声吵醒,好不容易想在硬板床上睡个安稳觉,看来还是没有这个福气。

百花楼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正在发生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披头散发,双眼充血,青筋暴露。他个子不高,身材中等,此时却力大无穷,他一只手就可以轻易举起一个成年男子。他一低头,一张嘴,就把对方身上的一大块肉咬了下来。几口咬下去,被他抓起来的男人已经没有了生气,而且身形残缺,形状凄惨。他丢下这人,转而进攻第二个活人。

顾夏在隔壁只听得人们的尖叫声,实在刺耳,他趁乱在柜台边上找了一些纸巾和棉球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又跑回房间继续睡觉。隔壁的动静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便归于平静。住客们凑完热闹,又无精打采地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仆人老爷吩咐奴隶们尽快收拾东西,最晚今天晚上他们就可以出城了。吃过早饭,官府里来了人,顾夏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看热闹。除了两个衙役,一个年纪轻轻的仵作也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百花楼。

“你们这老板,如何?”顾夏瞧了一眼身边的跑堂小哥,

“这,这小的不好说......”跑堂的擦完桌子就走了,楼下的衙役还在审问百花楼的账房先生。

“谁不知道我们老板是个善人,每年腊八节都会给城里的穷人舍粥;有的客人住店的银两不够,我们也会适当减免;店里的人都是长工,大家的关系都很融洽。”听到账房先生的话,顾夏已经知道他在撒谎,这段话就好像是事先背过的一样。

“进去清理尸体,盘点财产。”衙役和仵作进了案发现场,没过一会,顾夏就看到有青烟从旁侧飘出来。顾夏已经想到了整件事的由来。

怀城虽然只是西南一个小城,但贫富差距明显,社会等级分明。有不少位高权重的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宽大善良,实际上暗地里搜刮民脂民膏,而且官官相护,百姓们投诉无门,上报的冤情总是不了了之。

官府里有良知的官员对此一清二楚,但无奈他们人微言轻,没有办法制裁这些乡绅和财主。后来,他们偶然得到了一种毒药,服下这种药,人就会发狂,变得力大无穷,残忍无比;如果用量超过一定剂量,人就会完全丧失理智,形如野兽。当他们耗光所有的力气,便会经脉尽断,力竭而亡。这种方法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顾夏猜这事大概是由官府的仵作策划,衙役协同,至于官府的官大老爷是否为主犯,现在还不能断定,但他至少是知情的。两名衙役处理完现场的事情,准备回府衙复命,这时申英路和另外一名仆人老爷跟了上去。申英路看来想以真相为筹码,令官府放他们出城去。顾夏下楼从后门绕到了百花楼隔壁的院子。

“小心,你们已经暴露了。”顾夏没有出现,只是给年轻的仵作留下了一个提示。

这恐怖的毒药是通过八根特制的金针进入人体内的。施针者只需将八根浸了毒的金针插入指定的穴位,被施针者便会在半个时辰左右陷入癫狂的状态。因此顾夏确信动手的人一定是有医学常识的仵作,而不是身强体壮的衙役。

仵作每次率先到达案发现场,并不是为了验尸,而是为了收回尸体上的金针;焚烧和处理尸体,则是为了防止其他人发现遗留在尸体上的针孔。这详细的作案手法,在场的人里只有顾夏知道。申英路只是猜到了作案者在府衙之内,且府衙官人知情。

顾夏还依稀记得当初那俊美的少年,是如何兴致勃勃地向自己介绍用八根金针使人发狂,用一根金针夺人性命。只是这些遥远的往事,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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