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别雪正要出卧室,忽然想到校医院似乎总是把空调打得很低,就又瞥了一眼陶栀的穿着。
荷叶边系带短衬衫,莫代尔长裙。柔软的布料把人衬得越发无害,露出的那点皮肤白晃晃的,被落地窗的阳光一浸,细腻得看不到瑕疵。
她脚步一顿,转回衣柜前拿了件外套,塞进挎包里。
“走吧。”
八点的光景,紫外线还不算强烈,但似乎已经跃跃欲试。
两人掩在邬别雪撑起的遮阳伞之下,沿着香樟大道往校医院去。
伞面不宽大,两人的距离无可避免地被拉近,裸露的手臂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操场那边遥遥传来喧嚣的口号声,用喇叭扩大之后的声音渗进电流,电得人酥酥麻麻。
陶栀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脏莫名跳得有些快。
那些细碎光影与青石地砖交融后不断退后,往前的只有两个人的步伐,出乎意料地一致,又与新的光影碰面。
“除了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邬别雪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好像本来就带着沁凉的质感,像一盏薄荷冰酒,穿透闷热空气,抚过耳廓,又薄又凉,激得陶栀浑身僵硬。
“没……”陶栀的声音有些哑。
“昨晚不觉得冷吗?”邬别雪的目光很淡,但是陶栀还是能感觉到她在看自己。
陶栀仰起脸,语速变快了些,朝邬别雪解释道:“师姐,不是空调的问题、是我自己免疫力差……师姐不用在意我……”
邬别雪听着她解释一通,语气里那些着急的意味好像在晃尾巴,可怜巴巴地解释都是她自己的错,和空调半点关系都没有,和邬别雪也半点关系都没有。
邬别雪移开目光,只说了一句:“你不用这么……”
话语没了下文,邬别雪似乎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她措辞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们是室友,两个人住在一起,生活习惯本来就需要磨合。如果觉得空调冷,调高一些就好。”
陶栀听着她说话,抿了抿唇,眼睛不可遏制地弯了弯,才应道:“好喔。”
两人进了校医院。果不其然,整个校医院的空调都打得很低,像个巨大的冰箱。
邬别雪把伞收了,带着陶栀挂了诊,看了眼诊单,就去二楼去找医生。
进了问诊房间后,邬别雪把包里的外套拿出来,面无表情地递给陶栀:“披一下。”
陶栀也觉得有些冷,本来想忍忍,但没想到邬别雪还带了外套。于是有些呆愣地接过,软声软调地向师姐道谢。
女医生大致询问了一下状况,拆出医用棉签,让陶栀张开嘴:“来,啊……”
陶栀乖乖地模仿她的动作,仰着脸张开口。
“风寒感冒,还有点低烧,咽喉有点红肿。夏天是热,但是也不要太贪凉哦,不要吹太久空调。”女医生把棉签扔进医用垃圾桶,就开始写病历单。
“要挂点滴吗?挂了的话会好得快些,不挂的话多开两天药。”
邬别雪没说话,只看着陶栀,让她自己做决定。
陶栀想了想,慢吞吞回道:“谢谢医生,我下午还要军训,就不……”
邬别雪想不懂陶栀怎么就这么喜欢军训,第一天中暑也没多休息,现在感冒了还想着军训。
于是她打断道:“我给你请了一天的假。”
“啊?”陶栀揣摩着邬别雪的用意,又重新开口道:“哦……那、那我挂……”
“不挂。”邬别雪瞥了眼她的手背,几天前打的针留下的淤青还没散。
陶栀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一下有些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女医生见两人对话,觉得有趣,没忍住笑出声。
“那我多给你开两天药,要好好吃药,多喝热水,小心再受凉哦。”
邬别雪在一旁瞧她笔下飞舞出专属于医生的字迹,粗糙潦草的几笔。她突然出声问道:“医生,是有开阿司匹林吗?”
那女医生有些惊讶,“同学你看得出来啊?你学医的吗?”
“不是,稍微能看出来一点。”邬别雪停顿一下,又说:“她生理期,能不能给她换一下?”
女医生一拍脑门,“忘记问月经。”她重新扯来药单,没再选影响凝血的药,望向邬别雪的眼睛也多了几分笑意,“值了一晚上班差点糊涂了,多亏了你啊小同学。”
两人走出校医院,见太阳越发强烈,晒得地砖开始发烫,紫外线变得毒辣。
陶栀拎着药,余光瞥见一旁的邬别雪指尖一直在手机上滑动。
两人走到小喷泉前时,邬别雪把手机放回包里,把伞递给陶栀:“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陶栀下意识想拒绝那把递来的伞,却又听邬别雪说:“我打了车,不用伞。”
“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