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别雪不是一个喜欢捉弄调侃别人的人。连裴絮都说她,有礼貌得太疏离,没有人情味。
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夜的风吹过来的时候,邬别雪闻到陶栀身上的沐浴露味,看着她羞赧粼粼的双眸,突然就很想逗一逗这个小师妹。
明知道她是因为撞见别人在接吻才脸红,她还是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在陶栀额头靠了靠。
“还没退烧吗?”她的语气平淡得似乎不掺任何恶劣的心思,偏偏双眸却好整以暇地微眯。
“退、退了……”陶栀磕磕巴巴地应,不仅嘴上说退了,连脚步也快忍不住想后退。
邬别雪把手收回,又往前一步,手臂绕过陶栀。
像个不成样的拥抱。
她刚洗完澡,身上是另一套睡衣,不再像那条睡裙一样漏很多,但那些腻白和温软还是闯进了陶栀视线里。
距离骤然拉近的瞬间,她身上向来清淡的香味涌来时莫名变得浓郁至极,让人头晕目眩,想要屏住呼吸,又忍不住汲取更多。
陶栀的心脏开始乱跳,砰砰作响。
她觉得自己像被拉紧的弦,绷得脊背都僵直,也许下一秒就要断裂。
邬别雪瞥她一眼,神色自若地从她身后的瓷台拿过外套,然后毫不犹豫地抽离。
外套搭在臂弯,邬别雪懒散地往后靠,倚在干净的瓷台,随手将发丝撩到耳后,把优越的侧脸完整露出来。
“明天要不要再请一天假?”
距离拉开,陶栀慢慢松了一口气,绷紧的弦又悄悄恢复正常形态。
“不用啦,请太多假不好。”陶栀把轻颤的手指藏到身后,仰起脸朝邬别雪笑了笑,酒窝显在颊侧,“谢谢师姐关心。”
邬别雪瞧着她毫无破绽的脸,半晌后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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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陶栀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军姿才站到半个小时,她又觉得眼前开始浮出重影,脑袋昏昏沉沉,喉咙也发痒。
但是方队安静,她也不敢咳出声,直把自己憋得脸蛋通红。
又站了二十分钟,教官一声令下,大家终于短暂解脱,开始在原地休憩调整。
陶栀立马捂住唇咳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好像喉咙都快咳破了,身形也摇摇欲坠。
一边路过的女生见她难受,立马扶住她的肩膀,小声问道:“很难受吗?要不要向教官报告一下,去树荫底下休息?”
陶栀微微弓着身子开始喘气,闻言扭头和她对视。
“谢谢你许闪闪,我还好啦……”她朝许闪闪笑笑,眉眼有些疲乏。
这下换作许闪闪哑然。军训这么多天,她和陶栀站的位置不算近,平时更是没什么交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叫出她的名字。
但陶栀很出名,大家几乎都知道她。军训第一天,陶栀中暑晕倒之后引起不小骚动,当时校园论坛被这个文弱甜美的枱南女孩刷屏,照片满天飞。
没其他原因,军训第一天就中暑的,陶栀是头一个。加上她长得好看,在一众新生里极其出挑,说话也总是带着温吞柔软的闽南语调,很容易给别人留下独特印象。
刚上大学的少男少女正是喜欢看脸的年纪,总是对俊男靓女极其敏锐。
许闪闪见她又开始咳,急忙抬手给她顺了顺背。
“许闪闪。”远处教官喊了一声。
许闪闪条件反射地站直,声音响亮地回答:“到!”
教官挥挥手,“把陶栀带去一边休息。”
底下的新生们开始打趣教官,笑嚷着说他偏心不公平。
但其实真的不满的也没几个,大家都知道陶栀体质差,但她平时训练其实比大多数人都要努力,生病之后也没怎么休假。
教官从兜里摸出手机,支起眉头翻出个聊天记录:“你们那个外国人助教,叫啥来着,卓芊?”
“卓女神!”“Angel Flora!”底下人乐呵呵地响应。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今天早上给我发消息说陶栀发烧还没好,让多看着点……”
有学生凑到教官旁边一起看聊天记录,一个男生夸张地大声道:“师姐说请教官吃饭!教官被贿赂……”
话还没说完,就被教官捂了嘴。
学生们开始笑着起哄,大家关注的点悄无声息地转移。
许闪闪把陶栀扶到树荫下,从一旁拆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后递给她,“你和卓师姐关系很好?”
陶栀向她道了谢,接过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没有吧……”陶栀也没搞清楚状况。
她昨天发烧是邬别雪带去校医院的,不知道卓芊是从哪里知道的。
而且只是个感冒而已,她却专门找教官打招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特殊照顾的风声吹进了军训营。
陶栀盖上瓶盖,望着水瓶内壁上的水珠,思绪开始发散。
上次在一区大堂,邬别雪给她送钥匙,卓芊也在场,三人不可避免地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