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是温和的笑,“回家吧。”
“回夏府吗?”
“你还想回哪?”他轻哼一声,抬手摸了摸她头,“府上做了年夜饭。”
夏青并没有马上答应,做着一脸思考状。
慕容靖身为皇帝的儿子,尽管不受宠,那也是要留在皇宫守岁的,应该不会回来,反正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倒不如回夏府,吃那香喷喷的饭菜,想到这里,她便欣然跟着夏淮川回夏府去了。
这就是娘家近的好处啊,可以随时串门。
夏府内灯火通明,仆人们四处奔走,忙碌却不失秩序。
蓠王府,慕容靖看着偌大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的王府,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赤脸上一贯沉静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缝,眼中闪过诧异,看了自己主子一眼,立马低下头,安静地站在慕容靖身后,他知道主子生气了,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划落,淹没在夜色中。
翌日,用过午膳,夏青才回了王府。
看着前庭外跪了一地的人,她奇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彩儿也不明所以。
“文婆,怎的大伙儿都跪在这?”夏青说着便弯腰欲去扶端跪于台阶前面的老妇人, “快起来罢,天气阴寒,您年纪大了,莫要伤了身子。”
老妇人白发半鬓,面容瘦削,肤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见夏青伸手过来,忙向后跪退了一膝,“王妃,使不得。”
夏青扶了个空,心中泛起异样的情绪,似委屈,似无奈,似心疼。
文婆是夏府女仆中的老人了,夏府初建时就在了,是看着夏淮川和夏青两兄妹长大的,虽是奴仆,在夏青心中的地位堪比父母长辈,她不放心夏青,遂自荐入了蓠王府。
文婆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腹部,姿态不卑不亢,“奴仆犯错,主子责罚,那是应当。王妃心慈,婆子铭记在心。”
看着排排整齐跪在硬地板上的人,夏青有些气闷,这是在惩罚我吧?
她哼笑一声,“也罢,手下人犯错,做主子的同罪。”跟着跪在地上。
彩儿见了,没说什么,也跟着跪下。
她今天穿着一身群青荷纹锦袍,静若处子,如山野上绽放的蓝丹花,在此刻显得那么孤傲。
文婆看夏青也跪下来,本想劝住,但看她那坚毅的模样,便作罢,眼中闪过几分疼惜。
细雪飘飞,落在地上,晕染出水渍,寒气穿透层层锦衣,刺入夏青的膝盖,她冷静了下来,不禁思索,这些日子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是忘了,她的父亲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勇武大将军,她的长兄亦是在朝为官的肱骨之臣,而她是夏家唯一的女儿,身份自然尊贵。
为何要惧怕他慕容靖?一个不受宠的王爷。
是什么原因让她有这样的思想?
是那本小说里描写的他多么狠辣,权势滔天?但他现在还没有得势。
是看电视剧那自古女子卑微,男子金贵?但那是在男女本身地位便不平等的情况下。
连她自己遇事的第一反应也是退让,自保,这倒真是深受无脑古装剧的荼毒了。她根本不必如此畏缩。
虽然夏青是因为喜欢慕容靖才愿意嫁他,但通过她的记忆,夏乐青知道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减轻皇帝的忌惮怀疑,毕竟,自古为臣的功高盖主,为君的都会忌惮害怕,她虽然不喜父亲,但还是不想他因为君王的忌惮而冤死。
慕容靖是可怜,可她不是夏青,对于慕容靖的遭遇,她当然同情,但并不代表她会对他关爱泛滥,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