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赵太师这些年仰仗着太后的威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心以为座上那个小皇帝无能软弱,纵然有谢栖这把刀也扶不起来,十分瞧不上他。
他继续咄咄逼人,仰头直视上首处的年轻帝王,步步紧逼:“莫非陛下是想徇私,顾着他小国舅的身份?”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再动。
虽然新帝继位一年有余,许多人并不真心服他,但只要一日坐在那龙椅上,他就是九五之尊,即便心有不屑也绝不会表露出来,大家心照不宣给足面子,私下里怎么胡来都没事。
赵太师却当众下了皇帝的面子,等于直接撕破了脸皮,小皇帝纵然是兔子也要咬人的。
垂首站在文官最末处的许霁拧眉,正要迈步出去反驳几句维护,却被身边同僚悄悄扯住衣袖,朝着他无声摇了摇头。
他们人微言轻,自身难保。赵太师背后是太后,得罪了他没有好处,说不定哪天被抓到把柄,官帽丢了还要下狱,吃力不讨好。
所有人都不觉得萧秦能在那个位子上坐的久,明明景王方方面面都更合适。若非谢栖手里十万大军压阵,此刻龙椅上的人还未知是谁。
许霁心中冷笑。
都在隔岸观火,坐山看虎斗。横竖他们不吃亏。
一群唯利是图的鼠辈!枉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许霁扯开同僚的手,刚迈出脚,却听上首处年轻的帝王玩世不恭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又怎么样?”
萧秦俊脸上不见被揭穿心思的尴尬,照旧笑眯眯的表情,好像完全不在意:“朕就是要包庇小舅子,不行吗?”
“皇后有孕,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惊动她,到时她腹中皇嗣有异,恐怕太师你也担不起这个罪责吧?”
他说得理直气壮,赵太师一时竟找不出理由反驳。皇后娘娘若真为此有个闪失,他的确担不起,而且还会被景王一党抓着机会弹劾,得不偿失。
赵太师不言,萧秦没人再说话,懒洋洋挥手散朝,不想跟一群看着糟心的老头废话,紧赶慢赶回去陪伴皇后,管他们背地里说什么。
许霁远远看着赵太师等人怒气冲冲走远,回头又见谢小侯爷皱眉边走边思量什么,回想刚才他无意间瞥见陛下眼中闪着的微光,心中渐渐明朗。
无论旁人怎么说,他认定当今陛下来日定会是位明君。就算眼下式微,总有一天,那些阻碍在他面前的人,景王也好,太后也罢——都将不再是威胁。
许霁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信心十足大步往回走。
他忽然有些想念喃喃,要赶紧回去看看他。
许霁身后几步远,谢栖抬头看了过来,几次欲开口,最后仍是沉默。
他只是想喊住许霁问一问,那晚夫人有没有被吓坏。月色下他眼里的惊惧叫他十分在意,回去后夜不能寐。可理智屡次三番跳出来阻止他,他分明没有任何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关心别人的妻子。
就算不读圣人书,任谁都知道——觊觎他人之妻,实不仅无耻,且卑劣。
谢栖不愿做无耻卑劣之人。
可他就要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