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起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姓裴的你可真厉害!”
裴序暗暗思量,平南王地位深厚,王妃母家亦是华西望族,能令这二人忌惮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正在心里权衡各方势力,就听到叶起这声嘹亮的赞叹。
裴序不禁抬头望去,山茶火红不及她笑靥明媚,那双眼睛因为骄傲璀璨生辉。
裴序呼吸微滞,心跳漏了一拍。
她这个人,赤忱得一眼就能看穿。
喜欢谁,敬佩谁,必然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往日聊到她的那些好友,从来不吝于夸赞,对于他,更是一有机会便恨不能昭告天下——姓裴的你真厉害!姓裴的你做饭真好吃!姓裴的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些诚挚的话语,有时甚至会让他在欢愉之时,生出一种陌生的恍惚——他是姓裴吧?
她口中那个让她骄傲自豪,仿佛无所不能的人,确实是叶起的裴序,小懒的序儿,是不是?
裴序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急切,像是想要证明什么却无从得知,也不得其法,于是这种急切瞬间转化为更令人烦恼的焦躁。
凭他如何厉害、如何聪明,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化解的焦躁。
他忽然想到刚才未尽的吻。
“那小懒可不可以……奖励我一下?”
叶起一步跨三级,正蹦得开心,一听这话,头还没扭过去,脸先红了。
刚才她意乱情迷便罢了,这会乾坤朗朗,连树上叶子的脉络都被日光照得清清楚楚,况且随时会有人经过。
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咳、咳,大白天的。”
“在万两钱庄时,不也是大白天?还有方才,小懒明明是想……”
控诉的声音被叶起一巴掌按了回去。
“你再说!”
叶起急得捂住裴序的嘴,只露出他一双狭长的凤眸,上扬的眼尾因那一句呵斥瞬间垂了下来。
叶起心一软,刚想安慰一句:等晚上回去咱俩吃个够,不急这一时片刻的。
话还没出口,掌心就被亲了一口。
偏那人还一脸无辜,只睁着一双眼,满是哀愁地望过来。
叶起使劲绷着脸,刚想教训这人不要装可怜。
蓦地,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与马蹄声自山脚下传来,打破了峨眉山的寂静。
叶起神色一凛,和裴序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纵身,飞速隐入山路旁边的茂林。
不多时,一队人马出现在蜿蜒的山道上。
红罗绣宝相花伞引路在前,手执青扇、拂子的侍女,各列两队。
队伍中央,八个彪形大汉肩着一顶华丽的金辇,奢华的帷帐上平南王府的徽印赫然在列。
金辇顶盖铺着秋香色的锦缎,四角悬挂晶莹剔透的玛瑙珠串,轻轻摇曳。
随侍婢女执香炉、牌扇,敛容肃目,行走间发簪垂然不动,如履平地。
队伍最后,两列高头大马上皆坐着披甲执锐的护卫,或持长戟,或佩横刀,银质甲胄在阳光下莹莹闪光,甲叶时而碰撞,发出规律的铿锵之声。
脚步声和马蹄声渐远,叶起从林中钻出,抬腿就要追上去,手腕忽然一紧。
她不解地转过头。
“刚才不是说好分头行动?姓裴的,计划有变?”
裴序摇摇头,轻声道:“你别和她在一起太久,问完快些回来。”
平淡的话语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气,但是这酸气是以前提到薛文慕才会出现的。
叶起眼角抽动,无奈地挣了挣被他攥紧的手。
她又不是香饽饽,谁见了都要啃两口!
“人家是女子……而且方才你不也分析出,赐婚那事完全是平南王的计嘛。”
裴序眼神认真,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
叶起听着越来越远的马蹄声,也顾不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了,飞快上前啄了下裴序的脸。
“好啦,我一定问完就跑。你快去算命张那,咱俩的那啥,可得好好算算。”
她说到算命张不由脸一红,见他也脸红,心里好笑,最重要的是手腕得了自由。
叶起赶忙运起轻功,转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