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上了查克拉调整,柱间还是在连续十二天没有睡觉之后晕倒了。他早就有所预感,推掉了各种外出的邀请,又设下了结界,确保自己的情况不会被更多人知道。
意料之中地进入那个第一人称的梦境,柱间提醒自己不要代入其中。前半段的经历是相同的,少年时期在南贺川与斑相遇、分离,又深藏起那份懵懂却又深刻的爱意,忍着心疼和后悔阻止了因为失去弟弟而动了真格的斑,最终得到了斑的谅解和信任,两族结盟,建立木叶。
明明终于实现共同的梦想,并且能和斑光明正大地一直在一起,可梦里的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柱间发现自己和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几次见面都常常以意见不和的争吵结尾。他看着斑一次又一次离开的背影,想要挽留却无法开口;他发现斑看向自己的眼神开始变得失望又失落,却被迫无动于衷。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唯独少了最期盼见到的身影,听着那些人赞美,柱间感觉厌烦又不真实,他宁愿被斑骂一顿——说不定这样能让斑发泄出心中的不满,说不定这样能挽救一下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
然而没有。斑和柱间的谈话更少了,彼此之间好像已经无话可说,他们变得生疏,就连见上一面似乎都能牵扯着心隐隐作痛。
斑离开了。他邀请柱间去了南贺神社的密室,在那里宣布自己要去追逐新的梦想,”用决绝的态度宣告两人的决裂。摇曳的烛火让斑的面容忽明忽暗,可这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是明亮的,里面充满了希望和自信。
柱间近乎贪婪地欣赏着斑这副桀骜肆意的模样,他听着这个懦弱的自己终于肯进行一些为时已晚的挽留,在心里默默唱反调:如果斑在这里不开心的话还是离开吧,你给过这家伙太多次机会了,是他自己没珍惜。
直到现在,柱间也没有把自己和这个柱间当做一个人。每次做梦的时候他的灵魂都像被硬塞到这个躯壳里,虽然拥有自己的意识,但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只能像傀儡一样顺着定好的发展演下去。
没有斑的日子更难熬了,族内长老和扉间都在催他和水户生一个孩子,他们总拿“为你好”和“为了千手”作为借口建议柱间做一些他并不想做的事,就好像他自己的意志无关紧要一样。
忍无可忍之下,柱间向扉间坦白了。他和水户的婚约不过是利益交换,他终于肯向自己唯一的亲人袒露一点已经藏成习惯的、对斑独一无二的爱意——在失去斑之后。
扉间惊怒交加,纠结了半天之后叹了口气:自己的兄长被魔性的宇智波偷走了心,即使再怎么想要否认,在看到柱间眉眼间不易察觉的痛苦和疲惫时,他也只能成为他的依靠,帮他想办法。就像以前柱间很多次所做的那样。
之后就是孩子的出生,还有斑的突然袭击。
九尾其实并没有对村子造成太大的伤害,柱间一开始并不明白这个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杀死斑,但在反复经历这一切之后,他惊恐地发现他有点理解了。
是为了践行好自己认定的梦想,也夹杂着一些自私的惶恐。他已经不再看得懂斑了,也不能再留下他,那不如让一切在他们的联系还没有彻底消失之前终结。
柱间不能阻止自己,他又一次杀死了斑,也杀死了自己。
原来刀是从背后正中心脏的,这个他从小就知道的斑的弱点。
他终究是辜负了斑的信任。
普通的噩梦在受到惊吓之后就能清醒,但被异常查克拉铸造的梦境不同,柱间不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梦境继续下去,他看着同样痛苦的自己为了木叶拖着因心死而不断衰弱的身体苟活了几年,又把火影的位置交给了扉间,然后追随斑的脚步而去。
短暂的黑暗让柱间终于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没过多久,光亮再一次降临。学会走路跑步的柱间已经成为族地里出了名的“熊孩子”,他小心地拥抱住怀孕的母亲,期待着弟弟或者妹妹的出生。
循环又一次开始了。
柱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循环了多少遍,他几乎背得了梦境里的每一个细节,并且逐渐有些麻木。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柱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入眼的依然是黑暗,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让他感到不安,他猛地坐了起来,想要逃离这片黑暗。
“柱间。”
手被人拉住,柱间顺着那股力量往后一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都不用回头,柱间知道那是斑。
感知能力慢慢恢复,柱间才发现周围都是斑的气息和查克拉,他放松下来,靠在斑的怀里。就这样靠了一会儿,柱间忍不住转身拥抱住斑,他的手在斑的背后抚摸,最后停在了一个位置——梦里那致命一刀捅进去的位置。
隔着衣物,柱间不断回想着前几天直接接触皮肤所摸到的光滑的触感,告诉自己那里没有伤疤。可即便如此,他的手、乃至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
“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