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温和的蛞蝓不忍心看鸣人这样,她轻声安慰:“请不要担心,佐助并没有生命危险。”看着鸣人稍微平静下来,她接着交代,“鸣人,我很快就会消失,你们遇险的事我已经通过秘术告诉柱间大人了,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勉强帮佐助止好血,蛞蝓化为白烟消失不见。爆炸的动静太大,治疗又花了一段时间,鸣人不敢多做停留,背起佐助钻进一片灌木丛,在中心地方隐蔽起来,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佐助身上。
月光被层层树叶割裂成碎片印到佐助苍白的脸上,鸣人在他身边躺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不合时宜地,他再次想起了刚才亲过佐助之后那种躁动的心情,而这一次一直想不通的东西居然迎刃而解了。
鸣人太喜欢佐助了,所以想要独占他,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像朋友和家人一样地和佐助相处,而是希望能时时刻刻都黏着他,把他保护起来、藏起来,让他们彼此成为对方的全世界。
可是现在,他连“保护佐助”这个小小的目标都无法实现。
鸣人想要拥抱佐助,可是又害怕会加重他的伤势,他翻了个身蜷缩起来,咽下悲痛又无力的哀鸣,如同一只自己舔舐伤口的小兽。
郁闷和不安不断挑拨着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恨意,当那两个蒙面忍者找到这里,用调侃的语气说佐助看上去和死了差不多、不如让他们来帮忙解脱的时候,鸣人感觉到陌生的暴虐被一股力量推动着爆发,伤口逐渐恢复,疲惫的身体也源源不断地涌出新的力量——他要杀了这两个威胁到佐助生命的人。
九尾查克拉外泄造成的威压被实力高强的忍者们感知到,一直观察着森林情况的团藏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够稳定啊。”
他毫不犹豫地去火影楼找猿飞日斩,恰好和刚从里面出来的伊鲁卡擦肩而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鲁卡突然来找我……也是你安排的吧。”日斩重新点燃烟斗,“这次太过分了,鸣人是第四代的儿子,佐助……和鼬的约定你还没忘吧?”
团藏坐了下来:“当然,所以我根本没下死手。”
“……”猿飞日斩大概能猜到团藏心里所想,木遁的吸引力很大,但柱间的态度实在太坚决了,“即使这样做,柱间大人也不可能同意的。”
没聊多久,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话题,九尾的查克拉已经消失,柱间回来了。
把双双昏迷的鸣人和佐助安顿好,柱间亲自为他们疗了伤,在宇智波族地周围设下结界后才拎着两个被木遁捆住的忍者到了火影楼。
本想给两个孩子讨一个公道,结果团藏说流浪忍者不归木叶所管,就连守卫也不承认鸣人和佐助是走正规手续出村的。
柱间沉默了。他很少会在遇见问题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来应对,可这一次,也许是心里与那个地下洞穴一样深的空洞还没来得及填补,也许是连夜的奔波消耗了太多精力,也许是真的无话可说,他感觉很累,懒得争辩,也懒得去深思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说谎。
没等猿飞日斩和稀泥,两个被捆住的忍者就死了。沾着血的枝条在他们的尸体上生长,生死不过一瞬,界限其实也相当模糊。
柱间面无表情,他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火影楼,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走回了族地。
被孤立的族地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在这片由鲜血浇筑而成的寂静中,柱间抬头仰望天空。关于木叶和梦想,他有些迷失方向,他努力第去改变,可即使表面上有了成效,内里好像已经不会再好了。
柱间的确乐观又坚定,但实际上他也是一个感性又敏感的人,那些所谓“假装”的消沉其实半真半假,而一直以来只有斑好像看透了这一切,每一次都耐心地给予他安慰和鼓励。
可惜现在斑不在,就连扉间也远在另一个时空。柱间感觉前路有点无望,他甚至怀疑这一回哪怕是斑也无法唤起他心里的希望。
这件事本就没有完美的答案……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也说不定。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是鸣人走了过来。他的伤早就被九尾查克拉治好,只不过是因为脱力晕了过去。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柱间试图让自己的表情轻松一点,但好像失败了。
鸣人说了一声“还好”,坐到他的身边,沉默地看着远方。
“我还以为你会想守在佐助身边。”
“……佐助都是因为我才……或许那些人说得对,我是‘妖狐’,会给人带来不幸。”
鸣人说着,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他,像是太阳失了温度、星星坠落天空,就连他耀眼的金发都变得黯淡无光。
柱间放弃了调整表情和语气,他移开目光,再次看向天空,他突然意识到鸣人一直没问过有关他父母的事,而自己也没有提起过。
“你的父亲是第四代火影,你的母亲是上一任九尾人柱力……也就是说他们口中的‘妖狐’曾经被封印在她的身体里。他们是为了保护村子、保护村子里的人牺牲的,他们是木叶的英雄,你也一样。”
第一次听说父母的事迹,鸣人花了点时间才彻底接受。他感觉骄傲又有点苦涩,他不想当英雄,只想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完整的家庭,不被别人莫名其妙地讨厌,也不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村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的说。如果他们知道我是第四代火影的儿子,是不是就不会那样讨厌我了?”
“不。”说到这个,柱间反而笑了,这样的笑容有点渗人,不过鸣人能感觉到柱间没有敌意、或者说这份敌意并不针对自己,“就算他们知道,也一样会讨厌你的。说到底,憎恨需要发泄的渠道,为了和平,这种程度的排挤和偏见是被允许存在的……”
柱间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余,停下来重新理了理凌乱的思绪:“不过不管怎么说,鸣人,我相信你的父母是爱着你的。虽然这份爱被迫缺失了,但你依然被爱包围着。单说佐助,正是因为爱你他才愿意在危险的时候还挡在你前面。你要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爱。”
鸣人闻言低下头,出于某种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迷之默契,柱间明白他是在为无力保护重要之人而痛苦。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加倍练习,一定要变强,再也不让佐助受伤的说!”
在意志力方面,鸣人真的很强大。眼看少年重新恢复了他应有的耀眼,柱间露出了回村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柱间在洞穴里耽搁了几天,今天已经是鸣人的生日了。佐助需要卧床静养,鸣人也需要休息,原定的计划因为突发事件而泡汤,世事就是这样无常。
“生日快乐,鸣人!生日礼物就允许我过后再补上吧。”
鸣人愣了愣,抱住柱间的腰,闷声道了谢。无论怎样坎坷,他还是又长了一岁,只能不停地向着未来奔去。
“柱间哥哥,你不高兴吗?”鸣人不怕这样的柱间,但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柱间有心事、而且是很重的心事。
“这个嘛,也不算……我只是有点累而已。”柱间摸了摸鸣人的头,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可这次只是让他的心稍微泛起涟漪。情感似乎都从心里的空洞里漏了出去,除了心事,他目前很难再注意别的东西。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柱间突然说:“你和佐助一定也很想念斑吧?等你们养好伤,我带你们去砂忍村玩,顺路去找他好不好?”
柱间急需念想,质疑自己梦想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需要一点支撑。而局限于一个地方不可能找到答案,或许去别的村子看看能有所收获。
被现实否定了那么多次大概也该放弃了……但果然他还是想再最后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