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死在了前线。你是没有见到过军报吗?其中凶险,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是,你是皇帝,不用亲自上阵。但李宣,如今世家林立,层层桎梏,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要举科举,要修黄河。云州还没有危急到要你抛下一切。”
李旭轮看着母后那微微泛红的眼睛,忍不住心疼,埋怨起了父皇。
就一定要去吗?
“扶摇。现在并非秋冬,常理来讲,突厥正是养精蓄锐的好时节。现下他们匆匆进犯云州实属诡异。云州刺史所呈军报实在含糊,我不得不谨慎以待。”
“那就一定要你去吗?”
母后显然被气急了,她瞪着父皇,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是萧瑟不能去吗?是陈瑜不能去吗?还是......”
母后好像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听到了小孩子在哭,声音好尖锐,好吵。
有人拍着他的后背,带着他在这御花园里走着。
可耳边尖锐的哭声还是源源不地灌进了他的脑海里,吵得他额头一抽一抽地疼着。
“不哭了。”他听见了父皇的声音。
是他哭了。
“不哭了。”
一直芍药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花。
芍药的后面是更娇艳的母后。
她弯下腰,晃着花,面上是熟悉的笑,“不哭了。”
“啊啊嗯啊。”
他伸出手,揪住了母后递过来的芍药。
花被人揪得零落,李旭轮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捏住了鼻子,直直地喘不上气来。
“陛下该起了。”
被迫从梦里醒来,李旭轮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苏寒清。
他面带温和的笑,并不在意李旭轮的抗拒。
“母后呢?”李旭轮缩在被子里,觉得浑身乏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梦。
话说,那个梦是什么?
“你怎么进来了?”
“含元殿内女官众多,陛下早已弱冠。微臣便过来服侍陛下了。娘娘也是应许了。”
“哦。”李旭轮看着苏寒清那清俊的面孔,却莫名想起了母后昨夜的话。
他和父皇长得有些像……
好奇怪的感觉。
母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苏寒清……”
“嗯?”苏寒清回头。
他手里还拿着李旭轮的衣裳。
“没事。”看着苏寒清的眼睛,李旭轮却莫名有些心虚。
大抵是因为昨夜他和母后说的话吧。毕竟他照顾他照顾得毫无过错,他就要因为猜忌把人撵出宫去。
有些不好。
“陛下若是梳洗好了,微臣便要带着殿下去见娘娘了。”
苏寒清的声音打断了李旭轮乱七八糟的想法,李旭轮回神,看到苏寒清那似玉的双手。
“听说,你和朕的父皇长得有些相像。”
他其实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是好像不说,心里头就有些难受。
“先帝龙章凤姿,天日之表。微臣一介草民怎敢与先帝相提并论?不过是天地垂怜,赠臣一副好皮相罢了。”
李旭轮感觉苏寒清的话语有些奇怪,却是一时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苏寒清,将人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直到看到苏寒清为他穿好了衣裳,李旭轮才转过头看向窗外的白羽鹦鹉。
苏寒清顺着李旭轮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只白羽鹦鹉。
听宫人说,是李旭轮生辰时王家献上的贺礼。只是陆扶摇觉得稀奇,便挂在了含元殿。
“陛下喜欢?”
“不喜欢。”李旭轮收回了目光,“只是母后觉得无聊养在身边罢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玩玩便好。”
“可微臣觉得,能讨娘娘欢心,足矣。”
“胸无大志。”李旭轮锐评。
为李旭轮盘好头发,苏寒清看着镜中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忍不住俯下身与镜中的他平视。
“可是娘娘喜欢,陛下觉得呢?”
“你!”
苏寒清直起身子,眉眼弯弯,“好了。陛下,要去见昌王殿下了。再晚一些,娘娘都要走了。”
“哼。”
李旭轮拿手狠狠地擦着脸,愤愤不平地看着苏寒清,“你不要以为你和我父皇有两份相像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是说着说着李旭轮就想起昨夜的梦。父皇也没好到不合母后吵架。
但!只要能打击苏寒清又有什么不好呢?
“总之,你连我父皇的一根毫毛也比不上!”
听到李旭轮这般话语,苏寒清只是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出言提醒李旭轮。
“陛下,再不走,昌王殿下都要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