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相卿连连摇头道:“在下哪里做得了神医的主,只不过我有幸认识一人和神医的关系颇深,只愿神医看在那人的面子上,能够替姑娘疗伤。”
惠定道:“你的那两个兄弟,也是因为那人的面子,才得神医救治的?”
刘相卿道:“那倒不是。若我认识的每个人受伤都沾那人的光烦神医救治,神医怕早就不胜其扰,两根银针封了我的丹田,让我永世不得习武。”
惠定皱眉道:“医者仁心,这位神医会凭着自己的一时喜恶,就对病患下此狠手?”
这位神医行事,莫名透着一股邪气。
刘相卿道:“姑娘有所不知,江湖上其实有两位神医齐名,互相谁也不服谁,两人虽从未见面比试医术,但心中总是暗自较劲。”
“两位神医?”
“没错。我们要去见的这位神医尤善针灸之术。江湖上银针封穴这一招虽常见,但也好解,只要以内力将银针逼出,顷刻之间便可恢复。不过这位神医自创的银针封穴则是诡异得很,银针刺入体内,极难逼出,动辄刺穿体内脏器,九死一生,就算侥幸将银针逼出,依旧无法使用内力。”
“另一位呢?”
“另一位则是胜在以药调理,绝不用银针。是以岛上这位神医遇到不服管教,亦或是烦扰她的伤者,便会用银针封穴,这些伤者知道只能去找另一位神医医治。”
“治得好?”
“治得好。”
惠定眨了眨眼睛道:“既然这位神医的得意之术可被另一位神医医治,是否说明那位神医医术要在这位神医之上?”
刘相卿摇摇头道:“未必,未必。”
“哦?难道那位神医不能完全治好被银针封穴的病人?”
“可完全治好。比银针封穴之前还要健壮得多。”
惠定疑惑道:“那为何……”
一个大浪猛地拍向小船,风浪声中夹杂着悠悠两句话 —
“因为那位神医所出难题,岛上这位也一一解开了。如此一来,双方一胜一负,谁也没有对方破解不了的招式。”
刘相卿听到有人在附近,面色忽然凝重,握紧船桨,骨节发白。
惠定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相隔数十丈之处,有一小船,船头立有一人,极高极瘦,仿佛一阵风便可将他刮下船头,可他却稳稳立着,脚下仿佛扎根在了船面上。
他的满脸青紫之色,一望便知是中毒之相,且毒已深入骨髓。
刘相卿朗声道:“好巧,在下的朋友和兄台都来求神医诊治。”
那人冷笑一声道:“不巧,来求医的只有一个人。”
刘相卿皱眉道:“只有一个?”
“只有我一个!”
那人足踏船面,倏而向惠定所在小船飞跃而来,动势之快、之猛,丝毫不像一个中毒之人。
刘相卿大惊,挥动船桨击向那人侧腰,要将那人击落水面。
只见那人不躲不避,生生受了刘相卿这一击。
“啪!”船桨应声而断。
刘相卿大惊,额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
这人高瘦异常,中毒已深,竟然还能以内力震断船桨,功力深厚,不可小觑。
那人上前一把掐住刘相卿的脖子道:“今日,宁神医只有我一个病人。”
刘相卿几欲窒息,口中断断续续发出几个音节,辨认不出他说的什么。
惠定大声道:“不错!今日此处只有一个病人,你放了他,我们改道回岸。”
那人见船舱里只有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姑娘,明显伤势极重。他嘴角上扬,低声道:“姑娘说的话,我相信。不过……”
他手中陡然施力,刘相卿眼珠血丝密布,几乎要跳出眼眶。
“不过,我已懒得回自己的船上!”
那人笑着,感受刘相卿脖颈突突跳动,然而还未等到这脉搏停止,他手上劲力却缓缓软了下去。
他感到胸口膻中穴有一阵寒凉之意,排山倒海般涌向全身,一口鲜血喷在了船厢上。
他委顿倒地之前看向船舱内的女子,只见那个女子脸色较之前更为难看,惨白中竟透着青色,平平地拍出的手掌还未收回。
惠定看向自己的右手,呼吸一滞 —
刚因毫无作为让传授她武功,告知她身世的北狂惨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眼见刘相卿死在她面前。即便是破了杀戒,她也要救下刘相卿!
“咳咳!”刘相卿脖颈被松开,立刻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声咳嗽,转头看向悄无声息倒在船舱内的惠定。
“哎,姑娘!”
……
空气里弥漫着药材的苦香,惠定醒来的时候感觉肺腑都在灼痛。
这便是神医的住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