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萧子期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和我们走的流程不太一样,”霍昭阳连犹豫都没有就继续说了下去,他的表情还算是克制,但是总让人觉得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残忍在里面:“当然我不是对萧子期的实力有怀疑,我们几个都是经过重重试炼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可是掌门一直以来就是对萧子期很特殊啊。”
江清容的表情有点难过,忍不住打断了霍昭阳的话,他总觉得再顺着这个思路讨论下去可能后果就要走向不可控的方向了:“那是因为掌门自己不太擅长武道吧,既然平常都是闻夏负责教的,那么点评的时候自然也是闻夏来负责。而且付如海打了那么长时间,也确实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能匹敌的,掌门想着从武器这方面给他找优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我说的不是这个,”霍昭阳摇了摇头,声音很沉:“就战略战术这方面,我跟掌门之间的交流要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深入,我可以负责任的讲掌门在这方面没有私心,一切布置和安排的最终目的都是想让我们取得胜利。”
“我的意思是吴添乐。”
江清容愣了一下,总算回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下午,他们提着东西去看望吴添乐的时候,萧子期和吴添乐莫名其妙被安排到一起的住宿。那时候宿舍里有空位的明明还有他一个,而且吴添乐常年独居还有洁癖,应该绝不会主动要求和别人住在一起的。
原来从那时候……从那时候就……
江清容一下子感到止不住的晕眩,不知道是不是被付如海呼了一板砖的后遗症,明明看着霍昭阳的脑袋还挺好使的。
他突然开始觉得他一直以来看到的叶风荷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他尽力去无视的过去,因为听到就头疼所以根本提都不想提的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只看未来不问过去就能当做没发生的。
所有一切发生的过去共同构筑成了现在站立在这里的我们。
以这种假设作为出发点,所有的一切被忽视的蛛丝马迹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出来。萧子期受气的时候吴添乐超出常理的维护,叶风荷对此处理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想来就算是以吴添乐自来熟的性格,也不太至于对一个刚捅了自己一刀的新人亲近到这种程度。
而且说实话的,以江清容对吴添乐的了解,这个师兄虽然看着很温和也很会交际,但实际上并不是个会轻易和人交心的,若非必要的情况下几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吴添乐看着好像一直在,但实际上经常是人群在视野边缘游移,好像一条滑溜的鱼一样可进可退,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摇摇尾巴溜走。也大概是因为这种原因,江清容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件事上的异常。
江清容突然觉得眼前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变得很陌生。
四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了好长时间,萧子期总算推开门回来了,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横七竖八不加掩饰的泪痕,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到底还没心狠到这种程度,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围了上去,擦脸的擦脸拍背的拍背,气氛好像又一下子和谐起来了。
再怎么说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互相依靠着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刚刚还在为了彼此拼命,要他们一下子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是太困难了。
“他们说,”萧子期哽咽着说道,“说我可能是梁氏留下的孩子,就是刚才那个女的——那个淑妃——的庶姐。她姐比她早入宫一段时间,位份不高,怕因为怀了孩子被弄死所以就没说,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她姐生产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本来连我也要一起死,当时负责送药的太监不忍心,撒谎说我一生下来就死了,实际上把我偷偷抱走了,就是我老爹——现在他们要传他过来问话。”
这简直是属于天方夜谭了。
霍昭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问了一个大家最关心的话题:“他们有什么证据吗?”
萧子期哭得不行,把鞋脱了下来,很明显少了一个小脚趾。看起来绝不是什么新伤,断口非常平滑,皮肤的颜色都已经和周围的皮肤保持一致了。
“还有这个,”萧子期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了一块碎玉,其油润白腻自然不在话下,更离奇的是上面居然有着残缺的龙纹:“老爹嘱咐我贴身保管不要离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