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关门进屋,樊山杳把手机拿过来细看。
原来是一则视频。
视频里的桥段也很熟悉,正是昨天她跟相远叔叔抢手机的事情。
虽然这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视频标题起的太过偏颇有刻意引导之嫌,当头就是“美女竟让七旬残疾老人当街下跪,只因老人不小心弄脏其手机”。
樊山杳眉头紧皱。
视频浏览量已经过万,点开评论区,点赞最多的就是一条骂她的评论,说“最毒妇人心,古今一致。”
继续下翻,也有为她说话的,看样子是知情人,说明明是老头儿无理在先要抢人家手机,又无德在后吐痰故意恶心人家,所以人家才要他下跪道歉,总不能因为上了年纪就可以无法无天吧?
当然这条评论底下也跟了好几条脏话群起攻之,显然不满意其仗义执言。
骂的多劝的少,甚至还有扬言要人肉她的,樊山杳显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看着这些智障言论,樊山杳都快被气笑了,她把手机还回去,说:“一群煞笔,人肉是犯法的,想进去喝茶就弄嘛,到时候我反正不得手软。”
郑红彩看她面色还算平静,心里的焦急也就减轻一些,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
依照网民的德行,说不定真会人肉出樊山杳,到时候信息暴露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了想,翻开通讯录找号码:“不行,我找人把视频删了,不然你要遭人扔鸡蛋烂菜皮的。”
樊山杳冷冷道:“敢扔我就叫他把鸡蛋壳吃下去!”
郑红彩无奈地笑笑,出门自打电话去。
他刚走,樊山杳的手机又响了。
接起来一看,是相远。
樊山杳语气就不咋好,冷声道:“有啥子事?”
听得出来那头相远的声音有些发虚,他问:“樊山杳,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巧的很,我刚看完。”樊山杳语气不善,“托你们的福,我已经被人骂成瓜批了。”
听到这样说,相远心里更加内疚。
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人拍下视频传到网上,本来之前就已经惹得樊山杳不高兴,现在那些网民不分青红皂白地再给她扣一顶不尊老的帽子,依照樊山杳的个性此刻估计牙花子都嘬出火来。
“对不起”,相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显得十分低沉。
樊山杳一向对这种“徒有其表”的抱歉无感,正应了那句话,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可这事儿暂时还犯不上找警察,她也没工夫拘泥于此。
不想回应他的抱歉,樊山杳只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别让我再看到他,不然下次你没机会替他挡住的。”
相远愣了一瞬,然后应道:“好”,接着又跟了一句对不起。
樊山杳直接挂断了电话。
恰好此时郑红彩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神色已经舒展不少,看样子是找到人解决问题了。
果然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放心吧,视频很快就会下架的,没人会再骂你了。”
可是樊山杳低着头坐在床沿上,没有回应。
郑红彩奇怪地歪了歪脑袋,问道:“杳娃,你咋了,真被骂晕了哇?”
这时候樊山杳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刚才相远也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看到视频。”
“哼”,郑红彩气愤地从鼻腔里喷出气来,讥讽道:“他还好意思打电话来问,他给你说啥子了?”
“没说什么”,樊山杳重新回到床上,“他就说对不起我。”
郑红彩觉得很搞笑,“就光是说声对不起就完了啊?他该负荆请罪!劳资真想现在冲过去给那个老邦菜两脚尖,再给他两耳屎。批一天硬是找事做,也不晓得相远个瓜娃子咋摊上那么个亲戚!”
郑红彩一般不骂人,可见这回是被气到了,樊山杳给他顺顺气,“莫怄了,我给相远说了不想再看到那个老东西,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郑红彩哼哼两声说好,然后回去睡觉了。
樊山杳关了灯还是睡不着。
又把视频翻出来看。
才过去不过十多分钟,视频还在,樊山杳往下翻看那些评论。
倒不是因为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她,只是想着或许能从这些评论里多了解些驼老倌的消息。
翻着翻着,果然很底下的一条评论吸引住樊山杳的目光。
“这老驼背好像有点眼熟,以前是不是在清水塘摆过摊呐?”
樊山杳迅速地捕捉到清水塘三个字,直觉告诉她这个地点跟驼老倌的过去有很大关系。她赶紧去点那个人的头像,想发私信过去问问清水塘在什么地方。
可是下一秒屏幕就卡住不动了,怎么点都点不开头像。关掉屏幕再打开,那则视频已经搜不到了。
樊山杳扣下手机,脑壳里只有清水塘三个字。
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